出於對埃德加·湯姆遜的敬意,我們決定用他的名字來命名我們的鋼廠。但當我們詢問他的意見時,他的回答卻意味深長。他說,就目前美國的鋼軌生產水平來看,他並不希望將他的名字與之聯係在一起,因為它們的可信度還遠遠不夠。當然,不確切地說,美國還尚處於試驗的階段。但是,我向他保證,美國現在完全可以造出和國外一樣好的鋼軌來,我們要讓我們生產的鋼軌享有吉斯通公司的橋梁和克魯曼的車軸一樣的聲譽,這樣,他才同意了。
在我們選址建廠的時候,湯姆遜先生迫切地希望我們在賓夕法尼亞鐵路沿線購買土地,他總是最先想到自己的公司。這樣,賓夕法尼亞鐵路將壟斷我們所需要的運輸。幾個月後,他來到了匹茲堡,繼我出任賓夕法尼亞鐵路公司匹茲堡分部主管的羅伯特·皮特凱恩告訴他,鋼廠的地點是布拉道克斯,那裏不僅有他們的鐵路線,還有其競爭對手--巴爾的摩和俄亥俄鐵路公司的鐵路線,另一方麵,還有一個比兩者更大的競爭對手--俄亥俄河。羅伯特告訴我,說這些的時候,湯姆遜先生直盯住他看。
“安迪本應該選一個離東邊更遠些的地方。”但是,湯姆遜先生完全知道選擇這一地點的原因和好處。
1873年9月,當金融危機來臨的時候,我們的鋼廠已取得了很大的進展。那段時間是我商業生涯中最焦慮不安的日子。開始時,一切都還是好端端的。可是,一天上午,在阿爾勒格尼山中夏日別墅裏,我們收到一封電報,宣布傑·庫克銀行的倒閉。此後,幾乎每一個小時後有新的壞消息,銀行一家接著一家倒閉,每天早晨我們都會想,輪到的下一個該是誰。而隨著銀行的倒閉,其他企業的資金來源被切斷,於是也紛紛破產,最終導致了整個經濟的大癱瘓。這次危機暴露出了很多問題,許多本應該很有實力的銀行的倒閉,在很大程度上,其原因是我們國家缺乏一個健全的、合適的金融體係。
對我們的欠債,我們還無需為之焦慮,償還並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倒是收賬變得越來越困難了。需要我們操心的不是要支付的賬目,而是別人需要向我們支付的賬目,不久,我們很快就需要與雙方同時進行接觸,開始將二者對衝抵銷。甚至我們自己的銀行也不得不請求不要動用其中的結餘。有一件事可以對當時的情況作一說明。發薪的日子就要來臨了,我們需要10萬美元的小麵額紙幣,為了得到這筆錢,我們還在紐約多花了2.4萬美元的傭金,然後將他們快運回匹茲堡。借錢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通過最好的中介。但是通過出售我當時持有的一些債券,我很快就弄到了一大筆錢,但是公司許諾日後將之贖回。
當時,匹茲堡周圍的鐵路公司因為購買我們的材料,還欠我們一大筆款項。我記得去找福特·韋恩的副總裁,邵先生,告訴他我們現在得拿到我們的那筆錢。他回答說:
“你應該要你的錢,可是這段日子裏,我們能不付的就不付。”
“很好,”我說,“我們會學習你的好榜樣,你的運費也在此列之中。我現在宣布,我們將不付給你們一個子兒。”
“好,如果你那樣做的話,”他說,“我們將停止給你們運貨。”
我說我們願意冒這個險,鐵路公司不可能這麼走極端。事實上,我們好幾次沒有付給他們運費。很簡單,當他們的客戶停止付賬的時候,匹茲堡的製造商自然也不能支付銀行的貸款。因此,銀行不得不將到期的債務作續借處理。如他們一貫的那樣,銀行對我們不錯,這使得我們安穩地度過了危險期。但是在那段緊張的時期中,我想得最多的就是盡可能多地獲取資金,控製在我們的企業內部,這樣,不管出現了什麼樣的情況,我們都可以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