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暗流凶傭(上)(2 / 2)

水流湍急,兩丈之距轉眼即至,還未來得及分辨去向,大水便把他從一座洞口拋了出去。乍嗅新鮮空氣,朱溪卻沒有死裏逃生的僥幸,因為出口竟是一個偌大的無底深淵,水流傾瀉而下形成一道狹長瀑布,隻是不聞落水之聲,實難想象洞底有多深。

此刻他被大水衝到了半空,軟劍夠不到洞壁,若就此墜下其結果是不言而喻的。便在這時,忽聞懷中一聲歡嘶,金烏“喵”地一聲躥了出來。見它無礙,朱溪無暇歡喜,趕忙將手按上它額頭,口中大喝一聲:“褫跋!”

話音回蕩在洞穴之中,久久不散,一隻腿粗的墨色長臂從他胸中探出,終於又一次免去了墜崖之苦。抹了把濕漉漉的臉,朱溪環顧一圈不甚清晰的四周,感歎道:“該說我運氣欠佳抑或命大呢,竟連翻造次大難。嘖嘖,未料神女峰山腹中竟有這般天地,這暗流端得可怕,隻是我分明感覺到一股可怖鬼氣,這會兒卻又無影無蹤?”

望著漆黑的洞頂,朱溪一陣猶豫,分出兩隻鬼手,帶著自己向上爬去:“這洞口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往上行,興許別有出路也未可知。唉,隻怕誤我要事!”

一條狹長而不規則的地道裏,三人相隔十餘步對峙著,一側獨立著的老者頭發半白,鼻梁坍塌,麵對著氣勢洶洶的兩人,眼中更多卻玩味的笑意。在他身後是一間石室,半開的石門外油燈微晃,隱約可見幾個詭異的黑影,隻是黑影佇立原地,卻是不動。

對麵二人望著半開的石門,竟流露出些許怯意,尤其是那矮胖的小眼老者,見他懷抱著虎紋老貓的手微微顫抖,仿佛那門中的是地獄凶神一般。

走道壁上有著數十道裂紋,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線投射到中年臉上怒容,倒是顯得頗為正氣。中年兩手隨意放在一旁,卻見袖袍微鼓,霎時間兩道墨紋躥上麵頰,繪作一道繩結。

“粲不得無禮,你大伯隻是為家族而一時氣憤,豈會做出有違祖訓之事?”小眼老者強笑著給了中年一個眼色,最後一句卻是抬高了嗓音,分明是有意提醒。

“枉我二人同胞兄弟,你卻如此迂腐。長孫家執掌六儀的日子太過長了,也是該換我許家坐坐此位了。”塌鼻老者嗤笑一聲,眼睛卻是牢牢盯住二人,尤其對那小眼老者也頗為忌憚。

“即便如此,也不該動用此間之物啊,大哥豈不忘祖訓?”

那頭好言相勸,塌鼻老者卻是眉頭一皺,不耐地拂袖道:“廢話!此間之物原就是先輩所留,既然先輩不予毀卻,自是有其深意的,老夫今日用之有何不可?”

“此言差矣,先輩雖做出此等凶物,卻以封固禁在神女腹中,並叮囑族人世代謹守,不可妄動。須知此物太過凶險,非是常人能遏製得了的,若用之不當,失了本心,莫說六儀從此覆滅,便是這八荒九州亦難保全。屆時,必成三家之患,大哥豈可造次,叫岑樓大哥為難?”小眼老者借著言語動作,不動聲色地朝前挪了兩步。

“哼!若得此物,加上老夫赤鬼之身,便是岑樓也未必能奈何老夫。休得再言!”話音剛落,但見石門挪動,一個個黑影緩緩曝露到火光之中,仔細分辨竟是一座座形態怪異的秦俑。

塌鼻老者的影子向後拉開老長,直抵石門之上,尾端卻變作巨掌模樣。石門推開出,秦俑麵目全非,樣貌怪特,有的額生數角,有的身盤鱗尾,有的六臂過膝,有的背生石荊......雖之窺了小半,數百座秦俑卻鮮有相類者。

隨著石門愈開愈大,稍遠處一尊丈高秦俑更為醒目,見他生有三麵,一麵嬉笑,一麵嗔怒,一麵冷酷,隻是每一雙眼中竟透著懾人殺意。反觀身軀,在群傭中卻是最尋常不過,隻是雄壯非凡,仿佛有萬夫不敵之勇。

乍見那傭,小眼老者倒退一步,不禁“嘶嘶”冷抽,急切間,抬手喝道:“大哥不可!”

“父親何必多言,大伯既已泯滅良心,我等再不出手隻恐不及。”眼看著乃父猶豫不前,中年隻好當先出手。

見此,小眼老者狠狠一歎,再不多言,隻把手心按到那虎紋老貓的額頭。

“好得很,今日我兄弟兩便來鬥個高低。”

塌鼻老者話音未落,卻聞石室裏傳來一聲悶哼,仿佛誰人摔倒在了地上。轉首望去,隻見一個黑子青年撫額站起身來,看著周邊景象,驚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