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日月並行(上)(1 / 2)

造化神秀,日月並行。

“嘩啦”一聲水湧,一道身影帶著連串的雷紋跳到池外。苦修三月,翟蓮氣質大變,眉目中充斥著淩厲的銀光,周身更是散發出威悍的氣息。

如今,那健碩的身軀已然能在雷火池中呆上一個時辰之久,便是出來之後仍舊遊刃有餘,不得不說這是其天賦使然,加上那異於常人的堅韌,才能在如此之短的時日內又進一步。

岸邊,牧秋閉目沉思,稚嫩的臉上有別往日,原本的浮躁盡褪,取而代之的是愈發得沉穩與寧靜,便是翟蓮出水時偌大的動靜也未能將他驚動。翟蓮看他一眼,徑自走到一旁盤膝坐下,眼角露出兄長般的關愛與笑意。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黑色的牙石,合在掌心,這是近月來翟蓮養成的習慣,利用煉體後歇息的光景來參悟“大衍”陣法。

自從得了岑樓提點,翟蓮於陣法上的認知可謂一日千裏,這月餘裏更是從牙石中獲益良多,一路抽絲剝繭,仿佛再近一步便能將認知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想到那神秘複雜的陣法奧理就要被自己解開,雖然離恩師尚且有大段距離,卻也不是當初吳下阿蒙了。加上如今愈見成熟的“雷火甲”,翟蓮可謂脫胎換骨,今非昔比。

感受著掌心的微涼,翟蓮有種錯覺,仿佛捧著的是一顆強而有力的心髒,充滿了豐盈的生氣。一股玄奧無聲蔓延,不知去向何處、無邊無際,整個世界暗得不著半點微光,甚至連自己亦似消失了一般,感覺不到些許痕跡,叫人頓感滄海一粟,如此得微不足道。久而久之,翟蓮甚至有種無以名狀的恐懼,無所依傍,更加到不了彼岸。他很怕就此迷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出路。

這樣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的幾次景象與之相差無幾,仿佛讓他曆經千載,終究迷失無助。每每在黑暗中就要亮起一點熾熱,他便再也支持不住,驚醒過來。早已為他陰元蒸幹的衣裳又被周身冷汗沾濕,看他氣喘不止的模樣,似乎比雷火池裏的煉體更加痛苦難熬。

興許此次翟蓮更為堅韌,興許他已經習慣了無助煎熬,這次竟比往日多堅持了那麼一會。便是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卻已是滄海桑田,更讓他見到了一個從也不曾見聞過的玄奇世界。

那無盡的黑暗中陡然亮起一個拳頭大小的赤色光點,那光點亮到了極致,又似乎離得甚遠。翟蓮好不容易在黑暗中尋到光源,便將它當做了依靠,伸手想要將他抓在掌心。可這一抓卻叫他楞在了原處,他發現自己根本伸不出手去,自己的一切都不知去了何處,仿佛隻剩下一雙眼睛能用來看清這幕恐怖。那光點雖亮,卻是遙不可及,他甚至能感受到兩者間的距離,那是跨越了無盡地域也到不了的地方。他垂頭喪氣不已,終於便要選擇放棄。

未料,倏忽間,許久也感受不到的心髒竟是突兀一跳,那赤色光點仿佛同步了節奏,眼所能見得一陣跳動。心跳歸於平靜,然而那膨脹似乎沒有了限製,竟是無聲得愈脹愈大,帶著焚燒天地的熱浪向四周擴散而去。瞬息之間,遙不可及的光點已然脹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遠處的翟蓮亦不能幸免,還未來得及驚詫,便已被吞噬。

感受不到半點疼痛,意識尚且清晰,看來偌大的動靜也未能將自己毀滅了去。翟蓮帶著些許僥幸“睜開”眼來,這一看卻把自己嚇了一跳,方才那無聲的爆炸過後,無盡的黑暗中到處散落了各色星點。觸手可及的星點充斥在四處,愈往遠處愈是密集,數也數不清。每一顆星點中都仿佛帶了些許生氣,有的強一些,有的弱一些,有著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牽連起來,有的停滯不動,有的循著固定的軌跡或快或慢地跑動起來,好不神奇。

各色的星點穿梭在翟蓮周近,忽遠忽攏,仿佛繞過了一個偌大的圓圈。正當他迷惘又好奇之際,其中幾顆星點緩緩淡去了光亮,變成一顆晦暗的大石,或是劃過一道弧線消失不見,或是被其他更為光亮的星點吞噬無蹤。最後,周近剩下的數十顆星點愈加的光亮分明,多了許多不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