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祖手筆,豈是這般簡單?”岑樓白了他一眼,拈著胡須把眼神遞給朱溪,那烏金朝他乖巧地叫了一聲,岑樓點點頭道,“溪哥兒,你的陣法鑽研得亦有些時日了,待老夫來考考你,這十九座巨石,你可看出甚名堂?”
朱溪走前兩步,目光在十九座巨石上一一細掃過,捕捉著些微的異同。半晌,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道:“所謂‘八門九星陰陽通’, 但凡陣法,終以八門相連,我想這些巨石裏應有八座皆是虛假影像,其中更有一生門可通往陣心。”
“對,又不盡對。”抖了抖白眉,岑樓自第二座巨石、逢雙數一一指出道,“先前我等進入陣法,遭遇種種幻象,便是九星排布變幻而生,但遭遇不同,或水火、或兵戈、或奔獸、或風沙,其衍生又何止九種?而此地十九之數,分明間隔以九道門徑,其中八者雖有一生門,卻隨時辰及操縱之人心思而變幻,如若一一相試,別說尋得生門,便是蒙對了也是被偷梁換柱,入不得陣心。然而陣祖仁慈,留有一線,便是這第九門,想必無驚無險,卻才是真正通往陣心的途徑。隻是我等原意是為救人,若非如此大可不必冒險相試,煩勞信靈烏一一帶出陣去便了,是以這九門還是得闖的。”
言之鑿鑿,眾小但覺有理,朱溪更是若有所得,細細琢磨著岑樓有心提點的話中深意。清微心思敏捷,很快便想明了其中關鍵,追問道:“如此說來,八門在變幻,這第九門亦非靜止,雖知其為出路,又與八門何異?”
“哈哈哈,”岑樓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高深一笑,“小道士孺子可教,放心,老夫所說謀劃便在於此了。你且數數,我等幾人?”
清微一愣,左右一數,九宮一老五少共六人,翟蓮加上他和降龍正是九人。馬上明白過來,岑樓的謀劃便是讓九人同時分取九門,如此一來,必有一人於八門之外,得以通往陣心。但轉念一想,且不說入到陣心之人能否及時逼退那操縱陣法的神秘人,便是其餘八人若逢步入死、驚、傷三大凶門,卻是絕難保全,並非可取之道。但想來岑樓通曉個中凶險,必有萬全之策。
“待會,我等分取九門。九人中必有二人可入得陣心,屆時此二人先設法製住那幕後之人,其餘七人自可脫困。”岑樓看出眾小的擔憂,拈須淡笑道,“放心,大衍陣法何其廣博,如若那人真有謀害之心,大可一早驅動九星之力將我等耗死陣中,而非區區幻象迷惑了事,若非如此,我等來到不了此地。依老夫之見,此人原意隻是欲使我等懼怕,隻待消磨幾日以作懲戒,便將我等趕出陣外。隻是死、驚、傷三門畢竟非同小可,進入之後隻求自保,拖延時間便可。”
岑樓一言仿若一道定心符,眾小終於定下心來。倒是降龍愣頭愣腦,突兀地拋出一句話來潑起涼水:“按長老所言,誰人入得陣心全賴那幕後之人抉擇,換做是和尚我,必然會挑你九宮這兩位弱女子。如此,我等久不脫困,豈非有得罪受了?”
清微頗覺尷尬,瞪了他一眼。轉而想想,降龍話雖粗,卻也不是沒有道理。倒是朱溪、孫徹兩人的神色頗不自然,仔細看去,嘴角尚且微微抽搐。朱溪上前拍拍僧道兩人肩膀,遞過一個示以放心地眼神,兩人雖是莫名其妙,卻是本來也無異議,皆道聽從長老吩咐。
計定過後,九人排開一條直線,各自站在雙數巨石前。依次為,降龍一門、清微二門、謝洵三門、謝靈四門、公輸韶五門、朱溪六門、孫徹七門、翟蓮八門、岑樓九門。隨著岑樓一聲令下,各自踏前兩步,消失在了原地。空留下一團漸漸暗去了火星的篝火,一柄藤編的大傘,以及雪堆裏那雜亂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