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這石林雖有百丈方圓,但走了兩個時辰,按理你我腳程雖不甚快,也該行了有十幾裏地了,怎得還沒能走出去?”看著四周參差卻又相若的一座座巨石,翟蓮隱隱知覺有異,隻是不知就裏,徒呼“怪哉”。
看著自己交錯著的一雙老手,岑樓沒有抬頭,卻是笑吟吟地反問一句:“小友失了許多記憶,可還記得漢末有個諸葛孔明?”
“卻是知道的,”自失憶後翟蓮難得地笑了笑,脫口而出道,“小子許多事體都不甚記得了,隻是心裏似乎極為敬佩此人。他可是助蜀漢昭烈皇帝周旋天下、與孫曹三分疆土之能士,謀算人心,禦下昌明,連高祖宣皇帝亦稱其‘天下奇才也’,實在治世良臣。”
“既如此,可知高祖為何如此讚歎?”
“因其推演八陣,曾言‘八陣既成,自今行師,庶不覆敗’。”翟蓮接口道,似乎捉摸到什麼,轉而恍然,“岑老的意思是,此地乃是忠武侯八陣遺址?”
“非也,此處陣法可要更高明許多。”捕捉著對方滿臉的驚詫,岑樓頗為高深得一笑,靜靜望向遠天,自顧自地訴說起來,“說來話長,要說這陣法神奇遠非在於行軍打仗,甚者可生化萬物、改換天候、向天獵命、問地借道,其種種奧妙,可謂乎神技。
“你我入的這陣,據老夫推測定是陣祖百草翁之手筆,陣中有陣、變化萬千、無所斷絕。此外,此陣勃勃生機,更有著老夫也不曾知曉的奧妙,其謂之‘衍’。你若能參悟一二,雖不及諸葛神奇,日後若是行軍打仗,或可無往不利,流芳百世呢。”
津津有味地聽著岑樓言語,翟蓮興致愈高,隻是想到參悟陣法卻是搖了搖頭,情知自己於此一竅不通,更何談參悟?雖如此,翟蓮頗能釋懷,手中兵器尚在,便是心安。
此刻的翟蓮便如一塊璞玉,凡事新鮮好奇,許多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難以為信的事物,於他,接受起來卻也容易許多。岑樓頓感欣慰,趁著月色,開始將奇門源起相告。
原來,奇門三家源自秦朝初年,那時百家齊鳴,學術爭競,好不瑰麗。可歎月滿則虧,始皇帝唯恐天下不固,先因李斯之陷而焚書,又以侯、盧二生之罪而坑儒,隻是太過盲目,各家大能皆都遭了迫害。
幸而各家中許多能人傳承自黃帝八大將,除卻學術,更有一手難得的神奇本領。一如墨家、公輸家的機關巧器術,兵家的兵縱之術,陰陽家的陰陽之術,縱橫家的縱橫遁術,牧家的雷火甲,謝家的王蓋八音,以及雜家的借引之術、五鬼扶乩術、玄鬼術等。各家先祖憑借奇術,最終,迫得秦朝鐵騎無功而返,一時傳為佳話。
其後,墨家分作兩派,一派遙遷海外朱崖洲,造天機樓,從此潛藏世外,立“三奇門”,偶有傳人外出行醫,救死扶傷;另一派遊走各國,以一身精妙武功,任俠於世,廣為傳頌,稱之為“墨門”。
陰陽家天璿老人參研九陣之“萬象”,於巫山之巔擺下“三才離合陣”,創立“六儀門”,當世無人可破。
兵家與縱橫兩家先祖帶領眾雜家子弟逃入南山深處,偶入百草穀,自此各家互通有無,最是廣博,是為“九宮門”。
此後佛教流入,道教興起,儒家更是成為天下聖門。奇門三家數百年來習慣了歸隱,雖各設機構於民間,卻鮮有外出走動。久而久之,世人隻知佛道儒,卻再也未將三家憶起。
直到近年妖獸禍亂,奇門三家知曉三界往事,料定昆侖有異。一則派出門人奔走除妖,二則前往昆侖探看,終於亂世重現身影。
一幕幕驚心動魄自翟蓮腦海演繹,饒是一度古井不波,聽聞此等辛秘亦不禁感歎良久。以至於間斷了添草,篝火一陣暗淡。
便在此時,半空一道黑影貼著石山緩緩劃近。數聲或急或緩的腳步聲接連響起,正是隨著信靈烏尋來的謝洵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