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目光不動,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淡淡的道:“兒臣自然是明白的,不過隻是調個人服侍服侍朕,莫非這還會引起朝中大亂?看來朕這皇帝也是越做越窩囊了,連身邊讓什麼人伺候,也做不了住了。”

“你……”太後一噎,臉色頓時更加難看,她剛想再說點什麼,卻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蒼白……

“太後……”太妃一驚,連忙衝過去為她舒背,安嬤嬤也極快的從案櫃裏取出心疾藥。太後服了藥,慢慢呼吸舒暢了,太妃才怒氣勃發的喝道:“皇上,你說這話,是要寒太後的心嗎?”

不孝的罪名有多大,不消人說,東方瑾也知曉。

他心頭不耐,太後次次都以這樣的方式逼他妥協,可想過他也有不耐煩的時候?

可再不耐煩,現在也不能發作,他壓下心中鬱氣,躬了躬身,行了個正式的大禮,慚愧的道:“母後,是兒臣話重了,還請母後保重身體,兒臣此舉,不過是看重這丫頭,允她個隨朕出入各處的特例,母後放心,兒臣自有主張,她,不會入朝。”

聽了他保證,太後的氣似乎才順了些,兩旁的太妃與安嬤嬤還在為她順背,她卻擺擺手,將兩人遣開,朝東方瑾喚道:“你且過來。”

東方瑾規矩的上前,太後微涼的手一把握住兒子的大掌,眼眶發紅的道:“皇兒,別嫌母後囉嗦,還記得你剛出生時,先帝對你愛不釋手,說你像我,看著就讓人歡喜,就算現在先帝走了,你也要爭氣,朝堂是你的戰場,有的是人使暗箭,戳你心窩子,你若是做錯一件事,麵對的,不止隻是朝中大臣,還有整個中原大陸,整個崇錦國的百姓,崇錦,這是先帝的憧憬,他與我的憧憬,也是他對你的憧憬……可明白?”

一席話,感人至深,聲情並茂,語態抑揚,東方瑾眼眶一紅,連連點頭,太後寬慰的笑笑,視線卻越過他,看向後頭的雲浣。

雲浣在笑,仍是溫柔婉約的在笑,看著眼前母子親情的畫麵,聽著他們說到過去的重重,她笑得非常感動,像是也在為他們惆悵,也為他們高興。

她笑得毫無破綻,半點也讓人感不到可疑。

太後目光由深變淺,待注視了雲浣許久,才舒了一口氣,長長的一口氣像是紓解了她胸中積壓多年的鬱結……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若真是雲寰,她不可能笑得這麼淡定,不可能笑得這麼完美。

離開長樂宮後,東方瑾早已麵色鐵青,上了攆轎,他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雲浣,卻見她眼中一片黑暗,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睛,這會兒漆黑得如同魔鬼的深淵,她的眸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洶湧的渲濤,可他卻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雲浣。”他喚了一聲,喚得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小心翼翼。

“嗯?”雲浣回眸,明明白白的看著他,可東方瑾卻覺得她沒有看他,她眼中還是黑的,印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你……有何看法?”他籌措了一下,才問。

雲浣漆黑的瞳眸的一動未動,像是死水一般的平靜,隻淡淡的道:“奴婢的看法是,太後的戲,演得不如皇上好。”

“嗬,你也看出來了。”他調笑一記。

她點點頭,嘴唇上挽,明明還是那如往常一般的柔笑,可那雙眼睛,卻還是黑得深不見底。

有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帶上了笑靨的麵具,那雙眼睛,卻無法遮掩,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緒,黑得,幾不見底,仿佛整個世界不再光明的情緒……

可這片情緒是什麼,東方瑾卻不得而知。

雲浣正式成為了六品女官,第二日的早朝,便是她代替了周九,站在金鑾殿上,下頭的朝臣們一個個朝她投來古怪的目光,對於這女官一職,先帝在位時便有,因此並不稀奇,隻是他們關心的是,這個女人,會不會幹涉朝政?若是幹涉了,那,便不能姑息。就算官職在身,女人,到底隻是女人。

迎視著下麵諸多揣測般的視線,到見到蕭之嚀那當目結舌的麵容時,雲浣方才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蕭之嚀頓時一震,剛才的懷疑,因為這一笑,全成了事實。原來真是她,方才進殿時他還當是自己看錯了,不曾想竟是真的?

她,就是這兩日朝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新晉女官?

那日之後,他尋遍城西,卻再未見到過她,原來……她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而永和門也就在城西,這麼說,她當時所說的家住城西,就是說的家住皇城之內?

那他的兄長,她的表哥呢?是另有解釋,還是,都是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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