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裏,柳燼一直忙個不停。先要收拾行李,準備盤纏。還要熟悉路線,打聽情報。

老爺子也不放心,又多派了兩人暗中保護柳燼。五人都是將軍府的直屬力量——雲守。

除了將軍府的雲守,還有皇宮內的影衛。

這兩股力量隻有極少人知曉,他們行事幹脆利落,卻又保持極高的隱秘性,因此,隻有寥寥幾人,能清楚影衛和雲守的真正力量。

而即便知道影衛和雲守的真正力量,卻也不知影衛和雲守,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兩股組織早已暗中合作過多次。並不是像表麵這般井水不犯河水。

柳燼雖然也知道雲守和影衛的存在,也知曉這一切,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處在了雲守的監視之下。

“唉喲~累死我了。”

夜晚,書房裏燃著一盞油燈,柳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柳燼吹滅了油燈,準備回自己的小屋歇息。

推開屋門,寒冷的夜風立刻灌了進來。明天就要走了,她,現在在幹嘛呢?

輕輕帶上門,一步躍上牆頭,微微借力,便隱入黑夜中。

陳與義宅內,柳燼輕易地避開巡夜的衛士,來到她的小屋外。

窗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個身影輕巧地鑽入。

柳燼站在窗前,微微有些失神。

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熟睡的小臉上,唇邊藏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枕邊是柳燼送的一本書。夜風吹入,掀起頁腳,露出一行娟秀的小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

柳燼愣了愣神,輕輕笑了笑,拿起書,吐了一口氣,提筆如提劍,筆下如劍影,留下一行棱角分明,挺拔堅韌的漢字。

三年轉瞬即逝,二人都已長大,但當初那顆赤誠之心,卻依舊在有力跳動。

三年前柳燼救下了她垂死的靈魂,三年後她願以身相報。

輕輕將書本放回枕邊,幫她掖好被角,伸手掀起她額前發絲,留下溫柔的一吻。

窗戶重新合攏,房間重新陷入了黑暗。柳燼已經離去。

床上的雨藍突然睜開了眼,慢慢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額頭,仿佛還殘留著他唇邊的溫度,嘴角不自覺勾起一點淡淡的笑意。雨藍拿起枕邊的書,走到窗邊,打開窗,夜風吹起青絲,翻開書,看到了那一行挺拔的漢字:

“鮮衣怒馬歸來日,便是紅燭羅帳雙雙齊聚時。”

小小的心立刻被塞得滿滿的。雨藍忍不住單手捂住小嘴,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落下。雖然她還不曾知道他究竟姓甚名誰,但她能感覺到那顆真誠而熾烈的心。即使他遭千萬人唾罵,她也要不顧一切地追隨他。哪怕……犧牲自己。

雨藍用手背慢慢擦幹眼淚,望向窗外,窗外早沒了他的身影。但卻眉眼彎彎,笑意盎然。

“好,我等你回來……”

……

清晨,太陽剛從東邊升起一點,柳燼已經在陽城外準備就緒。他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回望這座如同匍匐的巨獸的城市。身上是老爺子雇專人為他打造的鋼鎧,雖然並沒有什麼裝飾,卻十分合身。重要部位由硬度極高的鎢鋼保護,其他地方則是質地輕薄而堅硬的沙鋼覆蓋著。佩劍——青鋼別在腰間,顯得意氣風發。

“我……還會回來的!”

一拉韁繩,駿馬立起前蹄,嘶鳴一聲,向著北方奔去。

塵土滾滾,朝陽如火,身軀挺拔如孤竹,就像一個,真正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