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漫天,黃沙一望無垠,一個小小的黑點從地平線下慢慢冒出頭。這是個人,圓盤似的夕陽沉到他的背上,仿佛他是因為托著這散發明亮光熱的大球才會如此步履蹣跚,他脖頸掛著的一串串疑似鐵鏈的事物互相碰撞,叮鈴作響。
遠處,高大的山脈腳下,黃沙的盡頭,鬱蔥森林的邊界,有一座石型整齊的石頭堆成的石碓,隨著熱氣的蒸騰,微微扭曲地出現在視線之中。
一個站在城頭瞭望台頭戴鬥笠的士兵,正肩倚著兵矛杆待在陰涼的簷下。他發現一個黑點出現在視線能及的沙漠邊際,那是一個人。
來人身穿一身火紅色的破爛兵鎧,頭發散著,脖子掛著大串鐵鏈似的事物,士兵心裏一跳,這不是赤雲軍的人嗎?
士兵趕緊下了城樓,城樓下相識的駐守士兵見他下來想打聲招呼,他毫不理會,而是一忽溜地奔出城門外去了。興許是發生什麼事,幾名駐守士兵抱著同樣的想法,連忙跟上前去查探。
當幾名士兵同伴趕過去時,他們發現士兵正肩扛著一個衣衫襤褸、昏迷不醒的人要往城裏去。士兵連忙招呼趕來的同伴,幾人聞言上前,兩人抬手兩人抬腳輕鬆地將這不明來曆的人抬往城裏。
將人暫時安放在城門旁的駐紮休息地,士兵想起這座土堡的守衛祿副官的吩咐。若是看見任何人從沙漠來,一定要通知他。
士兵翻身上馬,往這座土堡最為繁華的路段而去,路上逐漸行人如織,最後他來到一棟外觀相當花俏豔麗,門外掛著許多彩綢半磚半木的樓前。剛翻身下馬,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就走了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臂膊。
“哎呀,歡迎兵哥兒來奴家的香風樓,喜歡哪個姑娘呀?來來.........進來瞧瞧,您好多同僚都在奴家這兒呢。”說完,豔妝婦人就要拉他進去,門外聞風的一群穿著暴露、露出古銅色皮膚的身線窈窕的女人見狀,識趣適時地發出鶯鶯燕燕的招呼聲。
士兵被一拉進香風樓,樓裏絲竹之聲像春雨一樣纖細又連綿不斷,給人一種慵懶昏沉的感覺。士兵甫一進來,就感覺到一股陌生的舒適感。他晃了晃腦袋,將那濃妝婦人拉到近前問副官在那裏。
濃妝婦人精通人情,她知道眼前這位官爺恐怕是真有急事不是來玩樂的。這才收起輕浮的心思,站後幾步,整理妝發道:“請這位兵哥兒隨奴家來。”
她將圍繞在士兵身邊的鶯鶯燕燕全部驅散,領著士兵往最高一層樓走去、上得樓來到一扇門前,輕輕叩擊門扉,門打開後,女人就離去了。
“你是哪個部屬的?”祿天和見到士兵問
“屬下是大風堡東城門的守備士兵,不久前看見東邊沙漠有人來,想起祿大人您的吩咐,不敢有絲毫耽擱直接趕往此地知會大人您。”士兵躬身拱手回答。
祿天和揮揮手,陪伴在身邊的鶯鶯燕燕盡數起身離去。等無關人等走後,他才繼續讓士兵出言。士兵如實複述之前的事,祿天和聞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直到聽完所有話,祿天和刷的一下毯子上站起來。他的膝蓋將身前的矮桌案直接掀翻在地,周圍的高階軍官見狀知道有事要辦了,於是也紛紛起身。
“走!回府!”祿副官大手一揮,眾人便簡單收拾一下就準備回府。
一行人出來跨上馬,在行人頗多的街道上肆意奔馳起來,士兵依照吩咐前往城門處將人運到大風堡府。
折騰完這這些,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士兵將人往地上一放,找來一盆水兜頭潑向沙漠來人身上。那人被水一潑,沒有反應。士兵又連接幾盆水潑去,到了第六盆時,沙漠來人才悠悠然睜開眼。
“這裏是哪兒?”沙漠來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這裏是大風堡府。”坐在錦座上,有兩位侍女幫其按摩肩膀的祿天和半眯著眼睛打量坐在階下地上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孟燃。”孟燃捂著腦袋皺著眉回答。
“你是不是赤雲軍的?”祿天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問
“是,我是赤雲軍四十四營第七分隊的士兵。”孟燃說完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
“不可能!據我所知,赤雲軍的四十四營已經全部陣亡在落星山脈裏,無人生還,你怎麼可能是赤雲軍的?”祿天和突然神色嚴正,眼睛像判官一般淩厲地盯著孟燃。
“我真的是赤雲四十四營的士兵,不信你看!”孟燃將脖子上掛著的一條條鐵鏈似的事物拿了下來,這些都是一條條黝黑的鐵項鏈。每條鐵鏈都綁著一塊小鐵牌,上麵刻有佩戴者的名字,用來區分身份,他從中翻出自己的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