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溫柔如玉的手輕輕的按壓著楊政的肩膀,過了一會,那手掌從肩膀上緩緩前移,從後麵環住了楊政的脖子。
帶著一絲甜味的吐息軟綿綿的在楊政的耳垂上流連,兩團軟玉似的飽滿圓潤壓在他的背上,有著讓人神魂蕩漾的彈性。
楊政輕輕的將靠壓在他背上的女人拉到前麵,凝望著她溫柔中飽含欣喜愛憐的銀色眸子。
心裏一暖,輕輕的吻上她的唇,在那一抹溫軟上輕吮淺嚐。
廝磨在一起的臉頰變得滾燙起來,鼻息間的熱氣越來越急促,銀色眸子閉起又悄悄睜開一絲縫隙,看到男人臉上的疲倦和眉頭緊緊擰著的川字,她的心又痛起來。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腦袋後撤,分開溶在一處的唇。
“怎麼了?不高興……”
楊政輕輕搖了搖頭。
“那個女孩是……”
女人的直覺最是恐怖,楊政帶回來那個少女,然後一個人躲在這個書房裏,已經一整夜了。
所以她有不得不問的理由。
楊政的身體一僵,緊緊的抱住她。
“我不認識她,別問我,別問我……”
瑞秋甚至能感覺到他身子在輕微的瑟瑟發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個剛強的男人,即使遇到任何危險困難的情況,即使是生命受到威脅,似乎也未有過軟弱,從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看到他的百折不撓,哪怕是雲中城那樣神一樣的存在,他都敢去挑戰。
這樣的男人。到底需要怎樣的痛苦激烈地情緒才會令他如此失控,如此彷徨,如此無助。
瑞秋的心抽疼得厲害。
正因為楊政堅韌,強悍,聰明,可以為她,為斯帝安,為衛戎國百姓,甚至是南北大陸無數的人類撐起一把庇護的傘。這個已經被神化的男人,被所有人用敬仰的目光看著,敬畏著的男人,幾乎都讓人忘記了他其實也有人類的情感。
除了他的強大堅韌,誰又會去體會一個高高在上地“神”的七情六欲。
幾乎連瑞秋這個最了解他的女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庇護,習慣了他的強大,習慣了在他羽翼下生存著,而忘記了體會他的心情,體會他的痛苦和悲傷。忘了去了解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
這是怎樣的悲哀,要等到這樣苦心詣旨為了人類存亡奔波的男人終於承受不了太多地壓力,在自己懷裏崩潰般的顫抖,才想到他一樣是個人,一樣會痛苦,他沒有義務為了那麼多不相幹的人勞累奔忙。
是這樣的嗎?楊政。
瑞秋的心有撕裂般的痛苦,即惱恨自己的粗心。又惱恨自己地無能。
他,是她愛的男人呀。
心裏早認定了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可是除了給他身體,有過做一個妻子的本分嗎?有過了解他的過去,和他一起承擔他內心的痛苦和壓力的時候嗎?
從他匆匆忙忙的從沙漠一直趕回到北大陸,又接連著在桃源工作了那麼久,又因為自己一封包含著抱怨的信件馬不停蹄地趕回到南大陸,心裏還曾有過對他不立刻來見自己的埋怨,知道他平常不太愛提自己的事讓自己擔憂。可是自己也心安理得的不曾去問過一句。
對他的過去,他的來曆,甚至都不願意去想。
瑞秋反摟住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緩解自己心愛的男人內心的痛苦。
“阿政,你有什麼苦都要告訴我,我會受不了讓你一個人痛著。”
她輕輕撫摸著他的背,像安慰自己的孩子。
楊政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澀然道:“我沒事,不要擔心我。”
瑞秋不信,她知道楊政心裏一定有很多地秘密。
可他不說。她也不想迫他。
她將手放在楊政的後腦上,輕輕順著他的黑發,在他耳邊溫柔的呢喃:“好,隻要你沒事就好,阿政。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在瑞秋溫暖的懷抱裏。楊政感覺身體地疲累和內心地傷痛都仿佛潺潺如水般流去,沒有剛才那無法壓抑的痛楚。
“無論如何。你都要讓我陪著你,就算是入地獄,也不要拋棄我……”
楊政渾身一震,他輕輕捧起瑞秋地頭,凝望著她眸子裏流露的淡淡的堅忍,感覺再堅強的內心都要被她的目光融化,脫口道:“傻瓜!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隻要你好好活著。”
瑞秋淡淡的微笑,嫩如蔥白的手指在楊政的唇上緩緩抹過,喃聲道:“沒了你,對我來說,何處不是地獄。”
楊政偽裝的堅強轟然崩塌,在這個女人麵前,他永遠也沒辦法做到冷淡從容,做到淡定自若,隻是,這又有什麼不對,兩個相戀的男女,原本就是會不顧一切,做出很多世人難以理解的傻事的。
他的眼角緩緩滴淌出淚水。
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哭了,可是現在,麵對強大的海族和站在它們背後無所不能的父神,麵對死亡甚至可以不皺一絲眉頭的楊政,終於落淚了。
“瑞秋,等滅了海族,我們結婚吧。”
他輕輕的一句話,震若雷霆。
瑞秋臉龐通紅的倒在楊政懷裏,拚命的點著頭,這一刻,她幸福得要昏死過去。“那個姑娘醒了?”衛戎皇宮的蒔花館外,楊政問一名侍女。
侍女點點頭。
楊政心神有些恍惚的站了片刻,抬腳朝蒔花館裏走去。
看到蒔花館院子裏盛開的箭葉草,還有芭蕉翠綠鮮嫩的大蒲葉,滿院子綠得盎然,還有一些花朵在雨後顫顫巍巍的冒出來,夏天來了。
都已經忘了四季變化。也沒有空閑時間能駐足欣賞一下四季的美麗。
楊政略帶怔忪地走過院子,穿過一個回廊,就看到假山湖邊的一個嬌小身影,換上了一身白裳,正靜靜坐在回廊邊,凝望著水麵上的浮萍。
那圓潤如鵝卵的側臉,漆黑的秀發,漆黑明亮的眼眸,長長的睫毛……一切的一切。讓楊政恍惚的心神又徹底迷失。
他靠在轉角地一根廊柱上,望著那女孩。
長久得幾乎讓他忘記呼吸。
一眼千年。
對楊政來說,比千年更遙遠,仿佛已經是上一生的事情。
“小……小顏……”
他的腦海裏久久回蕩著這個名字。
青梅竹馬的嬉戲,那個小跟屁蟲般整天吊在他身後的小女娃,那個八歲時就說要嫁給他的女孩,那個在十六歲時和他偷偷品嚐禁果的女孩,那個讓他決定放棄最愛的考古事業,準備從亞馬遜歸來就結婚的未婚妻……
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太多太多地想念。太多太多的牽掛。
在一瞬間湧入他的腦海,讓他呼吸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