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門第小區沒有電梯,錢三運爬到二樓的時候,看見陸小曼正抱著孩子咚咚咚地下樓,她年邁的婆婆手中拎著個大袋子緊隨其後。

錢三運有些驚訝,他的驚訝並不是因為在這裏撞見了陸小曼,而是在這個時點撞見了她。他提前下車,並在大街上溜達了好一陣子,就是想避開陸小曼。

錢三運不知道的是,陸小曼回家後,孩子已經退燒,流了不少汗,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可是,一個小時不到,孩子又發燒了,測量了體溫,竟然快四十度了。她慌了神,抱起孩子就要上醫院。

“陸主任,你這是……”錢三運明知故問。

光顧著低頭下樓梯的陸小曼聽見有人打招呼,本能地抬起來,見是錢三運,非常驚訝,問:“你怎麼來這兒?”

錢三運尷尬一笑,說:“我就租住在這棟樓啊。”

陸小曼心急如焚,沒有功夫和錢三運閑聊,馬不停蹄地向下走。

錢三運故意說:“陸主任,孩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看她的臉,紅撲撲的,發燒了吧?”

陸小曼隨口答道:“是的,去醫院。”

錢三運借機獻殷勤:“陸主任,要不要我幫忙?”

陸小曼心中一動,孩子生病,多個人陪伴自然是好事,況且經過晚上的劫持風波後,她的心理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她知道那個神秘的老板不會善罷甘休的,總有一天還會對她下手的。那個神秘的老板對她的情況了如指掌,說不定他的手下這個時辰就在小區附近,觀察她是不是回來了。

可是,陸小曼又有些猶豫,自從這個年輕的錢主任來縣政府辦掛職後,她就處處壓製他。平時對他冷眼以對,現在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幫忙?

錢三運似乎精通讀心術,猜出了陸小曼心中的小九九,便一把從她懷中抱起孩子,來了個先斬後奏,說:“我來陪你們去醫院,哇,這孩子挺沉的嘛。”

“七歲,六十多斤。是有點偏重。”陸小曼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當著錢三運的麵微笑,錢三運受寵若驚,心都醉了。

錢三運抱著孩子大踏步向前走。陸小曼見婆婆步履蹣跚地跟在身後,說:“奶奶,家裏沒人,你腿腳又不方便,幹脆回家吧。有同事幫忙,你放心吧。”

陸小曼的婆婆停下了腳步,一個勁地向錢三運道謝。

書香門第小區是個老舊的小區,很多路燈壞了,月亮還沒有升起,借助微弱的星光,錢三運快步向前走。

一陣秋風吹過,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響。遭遇晚上的劫持事件後,陸小曼感覺自己神經過敏,一有風吹草動,就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是不是有壞人來了。陸小曼不禁苦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抵就是如此吧。再這樣下去,即使不被壞人禍害,恐怕自己也會得精神抑鬱症了。

一隻夜貓子在小區道路橫穿而過,嚇了陸小曼一大跳。她下意識地湊到錢三運的身邊。前幾天晚上錢三運在新時代娛樂城一人製服多名小混混的壯舉,陸小曼也或多或少聽聞一些。有這個很會打架的年輕人陪伴,她覺得很安全。錢三運這個她曾經不待見的掛職副主任,今晚卻成了她的保護傘,想想真是人生無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