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若首輔不是好人，那他為什麼二十年來一直要關照著我父親和付家呢？
老師說：這便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若不是他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父親和付家的地方，何必要二十年來一直耿耿於懷，照拂有加。
我原本一直以為萬千秋是因為師徒之情而關照我阿爹，如今聽老師之言好像萬千秋對付家的關照是另有隱情。可我還是不太相信，我問道：何以見得便是對不住付家、耿耿於懷呢？難道老師關照學生不是很正常嗎？老師您也一樣一直關照著我呀。
老師嚴肅的搖了搖頭說道：萬千秋與我不一樣，他是個強勢權臣，殺伐決斷，鐵血無情，不會因循於人情、友情、親情。所以他如此關照你爹一定是因為對什麼事情耿耿於懷。而我一向淡薄名利，所思所念不過身周之人，更何況我與你不是一般的師徒關係。
不是一般的師徒關係？我隻知道老師從來都待我很嚴格，很關照，至於是不是一般的師徒關係倒是沒想過。我如今仔細一想，好像一般的老師確實也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學生。
我有些茫然問道：那麼老師與我是什麼關係？
老師說道：為了我的安全，也為了你的安全，此事現在還不能說。不過，你要相信，一般的老師不會持續主動的關照學生二十年，萬千秋不是這種老師。而且，你父親與萬千秋之間的師徒關係很淡薄，隻是名義上的師徒，萬千秋沒有給你父親傳授什麼好的道法學業，並不像我把你從小教大。
老師說得頭頭是道，我隻能擔心的點了點頭，我突然覺得萬千秋和鬆林書院並不像傳聞中那般正大光明，好像是一潭深不可測的爛泥。如今我將要跳入這潭爛泥中，不免有些擔驚受怕。
回到家裏，我隨意的吃完飯，打發小嬌去找飛飛玩，讓它晚上和飛飛住不用回來。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仔細思考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試圖捋順各種關係：付家與萬千秋的關係，郭縉雲與老師的關係，阿娘與水雲間香雲的關係，還有老師與阿爹阿娘的關係。
二十年前老師四處雲遊來到付家莊，碰巧我出生了，老師便留下來給我傳道授業，一呆十八年。直到去年春天，我們出發來上京，途經江南郡城，去了趟水雲間，見了個叫香雲的歌女。
老師認識香雲，香雲認識我阿娘，老師特意帶我去給她看看，說明老師、香雲、阿娘三人很熟，關係很親密，莫非他們是親戚？香雲到底是誰？老師不肯說，我又不能背著老師暗中調查。或者真如老師所言，時候未到，我隻能把這事藏在心裏等待老師所謂的時候。
之後我們去了虎嘯山，遇到了小嬌一家，此事應該不是老師的刻意安排，小嬌和她娘親應該與老師沒有關係。
再後，我們去了岐山郡西天府，老師與西天王季大力關係匪淺，卻不肯被季大力發現，被發現後，還特意囑咐：以前的我已經死了，如今的我叫沐道遠，我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請替我保密。
看起來老師原本的名字並不叫沐道遠，而知道老師真實身份之人極少，西天王明顯知道他的真名，卻願意為他保密。除了西天王，大概隻有香雲知道了，或許阿娘也知道老師的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