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憂傷的歎了口氣,然後隨著老師投宿在一個老漢家裏。老師叫我那些肉幹送給老漢,我從背簍裏取出兩疊肉幹放在桌上,那老漢頓時笑咧了嘴,千恩萬謝。
老漢從廚房打來三碗稀飯,我們一起圍在桌子邊吃肉幹就著稀飯,那稀飯果真是稀飯,非常非常非常稀,是我喝過最稀的稀飯,整個碗裏隻有十多粒米。
我說:大叔,你平時就吃這麼點稀飯撐一晚上嗎?
老漢說:那不還能怎麼辦呢?誒,我年紀大了,種田種得越來越少,稅收卻一點不少,一年收成刨去糧稅就沒剩下多少了,所以早晨要種田之前多吃些,晚上隻能少吃些了。
我歎息一聲,又從背簍裏掏出兩大疊肉幹放在桌上,老漢再次千恩萬謝。
這時,我聽到外麵傳來有人哭泣的聲音,我問道:大叔,外麵是誰在哭?
老漢說:聽聲音,應該是張老三的老婆和兩個女兒。好好的一條漢子,昨兒出去打獵,連續兩天沒回來,恐怕是出事了,誒真是可憐呀,留下一妻二女今天沒飯吃了。
我看了看老師說道:不如我們接濟接濟那三個母女吧。
老漢說道:若是接濟也隻能緩一兩天,終究還是要改嫁才能過得下去,隻是兩個孩子卻不知怎麼辦。
老師說:熬一天算一天吧。
我又從背簍裏掏出兩大疊肉幹,尋了根繩子綁住,隨著老漢走到隔壁張老三家,張老三老婆哭得眼泡有些腫,兩個女兒餓得皮包骨,眼睛通紅,看到我嚇得縮在角落裏抱成一團。
我把兩疊肉幹遞給張老三老婆,一旁的老漢說:這位大兄弟看你們可憐,送你們些烤肉,幫你們熬些日子,還不快趕緊謝過大兄弟。
張老三老婆接過肉幹,立刻噗通一聲跪下磕頭,一邊哭著說:多謝大兄弟,多謝大善人。
兩個小姑娘也跟著跪下磕頭,我急忙扶起兩個小女孩,我說:你們別磕頭,我這裏還有好吃的送給你們。
我從背簍裏掏出四包糖果,我和老師在江南郡逛街的時候抽空買了十來包,我發現其中一包糖果破了個洞,於是換了一包新的。
這時小白狐突然探出頭來,瞪大著眼睛看著我手裏的糖果吱吱直叫,我這才明白,原來那包破掉的糖果是這小東西躲在背簍裏的時候偷咬來吃了。
它大概是看到我拿糖果送人,舍不得了,我從破掉的包裝裏取出一個糖果放在小白狐手裏,小白狐靈活的把糖衣剝開,塞入嘴裏嘖嘖嘖的嚼起來,這才安靜的躲進我的懷裏。
我重新拿出四包糖果塞在兩個小姑娘手裏,又從背簍裏解開兩個散出來的糖果,解開糖衣放在她們嘴唇前,小女孩顫巍巍的張開嘴巴,我把糖果塞入她們嘴裏,頓時小姑娘眼中出現了驚喜之色,兩雙眼睛樂成了兩道彎彎的彩虹。
我撫了撫小女孩的頭發,就像我阿娘安撫我一般。
然後很無奈的起身,隨著老漢回屋子休息了。
我想著老師之前說的話,還有老漢說的話,張老三的老婆終究是要改嫁,兩個女兒沒人養活,最終隻能是賣到城裏去了。我有些悲傷,因為我想到了阿娘。
睡覺前,我問老師:我阿娘和她姐姐香雲,是不是和張老三的女兒一般,沒人養活,最終隻能賣到青樓裏。
老師沒有回答,過了一會說道:天晚了,睡覺吧,明天早起往西去。
我問:往西要去何處?
老師說:去岐山郡。
過了一會,老師傳來微微的呼嚕聲,我懷裏的小白狐也發出微微的呼嚕聲,隻有我還在想著阿娘沒能睡著,我披上大衣,走到屋外尋了個避風的地方,取出笛子,吹了一曲哀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