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行走著。

過了好一會,才逐漸習慣了黑暗中前行。但是,驟然失去了光明的刺痛感,還是直擊在他的心間。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年少輕狂的小狐狸。

就連到門前這一段短短的距離,他都要試探性地,防止自己撞到牆上。

而打開門時,門外的風雪,也讓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涼。

記得曾經,他似乎和誰說過,自己因為有一層靈狐皮,所以,就算生活在冥靈的聚集地,其實也是不大冷的。

當年,那是實話。

現在,卻聽起來像是在自吹自擂一般,如同刀割一般的感觸,仿佛在嘲笑著過去的他,輕易地把自己最寶貴的事物拿來吹噓,還完全不以為意。

原來,寒冷,是這麼樣難熬的感受。

木蓮呢?自己每次聽到她來的時候,她似乎都像是光著腳丫。

難道,她是個不怕冷的麼?

他暗暗想著。

可惜,他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的全部,也就不能判斷,她的小腳,是不是凍得和蘿卜一樣。還是,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情況下,還是光潔得如同白玉。

還好,他的嗅覺,還是存在的。

循著她的氣味,一點點地走出雪原的時候,他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力不從心了。

原來,不過是施展一次法術,就能夠度過的距離。

現在,卻喘息得厲害。

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有多麼急促。還有骨頭碰撞的聲音。

冷意。

所有不好的感覺,同時侵襲著他的身體,他隻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但是,他還是要去尋找她。

他沒能保護好同族——根本連自己,都沒能保護好。就是這樣無能的他,已經不想失去任何東西了。

哪怕,她才剛剛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曾經,他花了五百年的時間,也沒能去真正地了解她內心真正的黑暗。而這短短的百十來天,他不認為,自己有多了解她。

重要?應該……也沒有那麼重要吧。

但是,他就是想要去找尋她。

如果,她棄他而去,他隻是會惆悵而已。

如果,她是就此消失,他隻會害怕,隻會自責。

他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原本,是不用她的名字稱呼她的,隻是“喂”或者“丫頭”這樣,或者幹脆省略稱呼。

“木蓮……木蓮……”他現在,在不斷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濃烈了。

但是,這不是令人愉悅的味道。

因為,還摻雜著淚和血腥的味道。

在耳邊,有著折磨他的那些生靈一樣的,令人作嘔的大笑聲。

他很想吐。

可是,必須要忍住。

說不定,要拖著這樣的身體,去戰鬥。

如果這樣脆弱的話,如果吐出來的話,就沒有力氣,與他們對打了。

他的體力,他引以為傲的體力,現在卻變成了每動一步,都要考慮,是不是還能增添多一點點的靈力積蓄,是不是,這樣勝算就能夠更大一些。

有著最強悍的實力的人,是永遠不用考慮戰術的。

一如當年的,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