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傻傻的懵然，一個字也未聽懂，隻能幹巴巴地笑著。
後來想來，那大概是在深淵中掙紮著的她的求救訊號。
待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變成了渾身纏滿紗布的木乃伊，美麗的雙眼徹底失去了焦點，變得空洞。
盡管勉強保住了性命，而受到了強烈衝擊的大腦還是將記憶散卻的一幹二淨。
由於受到了良好的治療，身體上的傷接近痊愈，卻還是有壞掉的、腐爛殆盡的傷口再也無法愈合——那些腐爛的傷口，不是在肉體，而是在精神上。
喜怒無常，暴躁瘋狂，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深地刻劃在靈魂。
他甚至時常會有一種錯覺，那個溫柔羞怯天使般的女孩，是不是真的已經死去了，現在的她，是被其他人占據了軀殼。
明知道不可能，這種念頭依然在他強忍著她的無理取鬧時滋長。
林葉子剛踏出步子，西門端陽忽折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僅僅是那個瞬間，西門端陽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理智有些許失控——先前跟了她一路，自己都始終沒有做出過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的手觸電了一樣縮了回去，林葉子哀哀的麵容上充滿了困惑：“又怎麼了？”
西門端陽明顯地動搖、遲疑。
良久，他才用完全不符合他個性的，極小極小的聲音低低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不是命令、更不是威脅，而是如同祈求般的話語。
林葉子的眼眸裏，混雜了許多讓人看不懂的痕。她苦笑了一聲：“雛菊花，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便喜愛的顏色。純白、纖塵不染，連香味都是那樣的含蓄。不覺得很像是走入禮堂的新娘嗎？白色的披裳，想要將自己最好的模樣綻放，卻隻是羞澀的釋放出一點點淡淡的香。”
蘇小魚嘴角忽上挑，眼神露出了極薄的微妙之色。
不過，這時候去看她的臉，大概隻是在微笑著。
然而，這不過是對不了解她的人來說。
對於她的個性了若指掌的兩個人，同時感覺到了她眼底泛著細碎的寒。
西門端陽的牙齒格格作響，古怪地凝視著她：“你……”
“不要用那種‘為什麼你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的眼神看著我。這不是曾經的現象級電視劇《雪陽血婚》中的經典台詞嗎？”林葉子幽幽道：“我隻是看到連您都在尋找小魚同學，我這個看起來像是她朋友的人隻有羨慕的份，忽然之間就浮現出了那部電視劇裏女主角的畫麵和台詞。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有的。”西門端陽用無比肯定的語氣，斷言道。
“嗯？”
“有的！哪怕對你沒有意義，對於我來說，卻是有的！”西門端陽的聲音微微有些啞，甚至，還有一些他自己不明白的竭斯底裏。
林葉子大概是被他的氣勢嚇到了，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我還是先走了……”
話未說完，她的肩膀已經被狠狠地捏住。
林葉子全身戰栗了一下，惶惑之色更深：“您在做什麼？”
西門端陽那一雙藍得發烏的雙眸，就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