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鑫家住半山幽穀別墅區,他在我父母麵前一至通過,意氣風發,已不叫我蘇小小或丫頭,直接就喊老婆,我白他一眼。
媽媽為我整理衣服,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叮囑,要我注意這注意那,不許頑皮胡鬧,見家長要正經一點,別以為在自己父母跟前隨意慣了,在人家父母跟前也那樣,人家究竟是生意人,講究麵子,千萬千萬別丟了蘇家的臉麵。
我傻傻地說:“又不是醜媳婦見公婆,怕什麼。”
媽媽敲一下我的腦袋,現在她不怕我腦震蕩,氣道:“就怕你口無遮攔,胡言亂語,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倒豆子般倒出來,得罪人也不知道,唉,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不讓父母操心?”
我摸著腦袋怪叫:“媽嫌我,巴不得早早送出門去,好送走禍害二十六年的女兒。”
媽媽著急:“瞧,才擔心你口無遮攔,又來了。”
我笑:“好,好,好,我一句話不出聲,傻笑好了吧。”
媽媽無奈地搖頭,對我有點手足無措。
我嘿嘿地樂,黃鑫一早上門來接,今天的他穿著一身正裝,寶藍色西服,白襯衫,寶藍色的領帶,神采奕奕。我側著頭打量他,很滿意,這小子,什麼時候都是衣服架子,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那麼有味道,也就不再反感西裝。他一點不認生地跑上來,幸虧家裏三姑六婆們不在,眾親戚風聞沒人要的蘇蘇結婚,叫嚷著要把新女婿亮出來讓他們過過眼,看蘇蘇等待八年的男友是否有那神奇的魅力。媽媽在電話裏一個勁地陪笑,說我們隻舉行簡約婚禮,不驚動親友,過後再補酒席,大家有點不滿,都被媽媽三寸不爛之舌擋回去,我在一旁直吐舌頭。讓三姑六婆來鬧,誰還有心情結婚,結婚本來是兩個人的事,何必弄得天下皆知,熱鬧非凡,頭痛都痛死了。
黃鑫有點得意,手指敲擊著方向盤,吹著口哨,春風滿麵,看著我笑。
我正襟危坐,腰杆挺直,腦袋不敢擱在椅背上,怕弄亂頭發,雖然不熱,我卻覺得煩燥,額頭冒汗,手不自覺地拉拉裙子,怕弄皺,去見未來家翁,怎麼可以穿著像叫花子?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在黃鑫麵前正兒八經穿裙子,優雅地繞著他轉一圈,問:“怎麼樣,還出得廳堂嗎?”
黃鑫繞著我轉一圈,一隻手托著下巴,嘴巴裏唔唔唔,就是不發表意見,眼睛賊兮兮的。我不覺地低頭打量自己:真絲香草艾綠連衣裙,十分修身,更顯得身材苗條,款款動人,脖子上是媽媽硬讓戴上的雨後藍水晶項鏈,同款細高跟鞋子,頭發梳直披在肩膀上,耳邊簪一朵藍色妖姬藍玫瑰,怎麼看怎麼拿得出手,完全是淑女中的淑女,再挑剔的眼睛也不應有意見。
“請看我頭置簪花,一路走來一路盛開。”我信心十足地看著黃鑫。
“嗯,算你過關。”黃鑫不動聲色,這家夥,不再是當年少不更事的青頭小子,什麼時候也學得深沉浮滑起來。
“多少分?”
“及格。”
“隻是及格?”
“及格已經不錯。喂,你老公要求很高的,不是那麼容易蒙混過關,你以為隨便穿條裙子就想蒙住我的眼睛嗎?”
這家夥,是越來越有恃無恐,就不怕我一腳把他踹進太平洋。
“千萬別想動手動腳,那樣一下露出馬腳,太丟臉,為夫可丟不起這臉,雖然你老皮老臉的不怕,還是為為夫著想,保持一下尊顏。”黃鑫笑得跟狐狸一般,手上拋著車鑰匙,洋洋得意。
我氣炸了,發誓以後再也不穿這見鬼的裙子,從來隻有我欺負他的,什麼時候開始,日月顛倒,流水逆向,改成他欺負我。
“還有一天你非穿裙子不可。”黃鑫看穿我。
“哪天。”我很懊惱,非得穿裙子才叫淑女嗎,這是哪個缺心眼的定的規矩?
“大大後天,婚禮那天難道你不想穿著雪白的婚紗,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一般,嫁給我嗎?”
“那我就不結婚。”我賭氣,扯了扯身上的裙子。
“可是,你老公喜歡你穿裙子啊。”黃鑫一臉的認真,說得那麼天真,理直氣壯。
“你這個自私鬼。”我捧住頭大喊痛不欲生。
“哈哈哈。”黃鑫開心大笑,把我橫抱起來,打開車門,丟進去,自己轉到另一邊,跳上駕駛座,嘿嘿笑道:“遲了,現在去見你公公,你要做好準備,他可是一個情場老手,一般女子很難入得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