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葉子剛吃到嘴裏的飯,一下子就噎住了,咳嗽個不停,姥姥趕緊給她盛了一碗湯,“慢點慢點,嗬嗬,小女孩家家的,吃飯一定要慢,別慌裏慌張的。”

葉子好不容易喝了口湯,就想著如何撒個謊,騙了姥姥,就聽姥姥接著說,“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次為了吃上一個石榴,跑了整整大半夜,和幾個小夥伴去偷,嗬嗬,那時候真瘋狂啊,老了老了。”

“難道姥姥知道我去偷菠蘿了?”葉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姥姥。

“你不信?來來,慢點吃,我就跟你講講,這棵石榴樹的故事。”

葉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慢慢的吃飯,慢慢的聽著奶奶講述那棵關於石榴樹的故事。

聽姥姥講,她小時候是很淘氣的一個女孩子,她不是生長在這個村子的,而是在遙遠的一個村子,村子種植水稻都很少,最多的是甘蔗,這也怪不得姥姥不喜歡吃甘蔗,從小吃甘蔗就吃夠了唄。

有一次,姥姥隨著父親進城,在水果攤邊,看到了一顆圓圓的紅紅的果實,果實真好看,攤主就說這是石榴,當場就給姥姥劈開了一個,裏麵是一顆顆的石榴子,紅的,鮮紅鮮紅的,紅的都要滴出血來了,姥姥就愛上了石榴,可她父親卻沒有買,原因當然是太貴了,攤主就沒說什麼,看姥姥可愛,就給了幾顆子給姥姥,說是嚐嚐,姥姥就吃了,外麵隻有一層脆脆的皮,裏麵是一顆小小的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姥姥這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攤主說‘這是從北方販賣過來的,不屬於南方的果實,所以就貴’,姥姥理解,也理解父親,但她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有一顆石榴樹,這樣,就不愁吃石榴了。

姥姥又跟葉子講了許多關於她年輕的時候的事情,由於葉子還小,根本就聽的不太懂,隻是知道姥姥是不願意嫁給姥爺的,那時候的姥爺不是不好,而是太霸道,是這方圓很野蠻的一個人,但也有出息,有家底,有才幹,但也喜歡到處惹事。

姥姥是喜歡姥爺這樣一個人的,但卻不想和姥爺結婚,原因就是怕姥爺這樣的性格肯定是個惹禍精,跟著他,沒好日子過,事實也證明,姥爺的確是個惹禍精,還是個打架精,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看誰不慣,就揍他,是這方圓最凶狠霸道的一個人,連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怕他。

葉子的印象中已經沒有了姥爺,她記得事情的時候有大舅、二舅,大舅每次回來都會歎息一聲,姥姥就會勸他‘已經在外麵生根了,就生根啦,好好的過日子,多回來看看我就好,別老想著把我接走,我是不會走的’。

姥姥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葉子不太會安慰人,就隻能叫著‘姥姥別哭、姥姥別哭’,姥姥就說:“上了年紀了,回憶一點事情,就容易落淚,你看那棵石榴樹,長的多好。”

葉子就順著姥姥的目光看過去,的確很好,開了一樹的紅花,“那棵石榴樹,是你姥爺從北方帶回來的,是給我的,他知道我喜好石榴,當年我不同意嫁給他,他一氣之下就去了北方,當我們都以為他不會再回來的時候,他回來了,站在了我的麵前,手裏就拿著這棵還是小小的石榴樹,他說:我會把它種在院子裏,將來屬於你的院子裏,要是你來,你就好好照看它,讓它開花,讓它結果。你要是不來,記得每年石榴熟的時候來摘兩顆,你喜好石榴,我知道,你要不來,我就送幾顆過去給你,不論你走到那裏,我都給你送過去。”

“當時我就被他這番話感動了,就嫁了過來,它果然長的很好,結的果也很甜,隻是你姥爺,命太短,都怪我,生前沒有好好的照看他,還總是給他臉色看。”

姥姥哭著哭著就不哭了,看著石榴樹,看著石榴樹滿樹的紅花,想象著石榴樹滿樹的果子,嘴角帶著微微的笑,看著,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葉子那一瞬間,被姥姥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感動了,能夠找這樣一個男人,何嚐不是一生的幸福,姥姥是幸福的,隻是,這幸福沒有陪伴她一生,聽說,姥爺走的那幾年,姥姥的身體是很不好的,不說提了一籃子的梅子,就是走起路來,都要拄拐棍,葉子見過那一根拐棍,還是爸爸親自做的,眼看這姥姥就要跟著姥爺去了,媽媽就在那時候有了葉子,也在那一艱難的時候,將葉子托付給了姥姥。

似乎是另外一種生命的寄托,當姥姥看到葉子的時候,她的虛弱一下子就被驅散了,她義不容辭的說“我來照顧她”,她那讓人擔心的身體,就從照顧葉子開始,慢慢的恢複了過來,而葉子,從葉子懂事開始,她就陪著姥姥,姥姥也照顧著她,她很乖巧,從不調皮,她幫著姥姥。這樣的日子,葉子知道,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所以,她很珍重和姥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這一天晚上,她們聊了許久,直到,葉子從院門口看到忽閃一下子過去的阿蘭,才想起來自己的菠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