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沒有回答,但也有一些人告訴他,他們不甘。
不甘心看著肖樂、趙凱他們成為億萬富翁,而他們卻隻是拿著無法相比的薪水。
“每一個公司都有期權池……”肖樂感到很無力。
“但那要為公司服務很長的年限,做出很大的貢獻才能拿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變成錢。而那些東西卻放在眼前,觸手可及……”
“你們後悔嗎?”
沒有人回答。
安瀾控股在這之後設置了嚴格的內部審計製度,並在不久後開始了一係列瘋狂的上市努力。
在那一輪內部清查中存留下來的安瀾高管們,終於為自己的隱忍和付出而得到了第一次獎賞,安瀾係也在那個時候開始被稱為“二十一世紀華夏最大的造富工廠”,開始不斷地創造百萬,千萬和億萬富翁。
“你考察一下,覺得人品過得去就用吧。”肖樂說道。
如果安瀾係的那些公司早一點上市,詹雲翔他們還會不會鋌而走險?肖樂曾經問過很多次的問過自己。
但現實沒有假設,唯一能夠讓肖樂好受一些的是,不止一個經濟專家認為安瀾控股為旗下企業選擇的上市時機是對的,在此之前上市,市值將會被嚴重的低估。
為了讓鄧瑜珊從家族的衰亡命運中走出來,肖樂鼓勵她進入思源基金會參與一些管理工作,在見過那些被思源基金會幫助的孩子之後,鄧瑜珊徹底愛上了這份事業。
她接手思源基金會則是在零八年底,那時候思源基金會通過多年的摸索是實踐,已經確立了一套相對完善的民間公益組織的運行與合作辦法,並開始與民政部全麵合作,在華夏進行小型民間公益組織的推廣,作為社會福利體係的一個有力補充活躍在許多城市和鄉村。
思源基金會此時已經不僅僅是最初簡單的“懲惡揚善”,鼓勵人們見義勇為,給予法律救援的小小基金會了,捐資助學、關注落後地區教育、關注留守兒童和老人、扶危濟貧、引導輿論、懲惡揚善,這些看起來很空洞的東西,卻在王直和眾多工作人員、誌願者的努力下一點點成為現實。
最大的項目是在肖樂大力推動下建立起來的華夏支教者聯盟,肖樂因為前世的經曆和深知其中的弊端,這讓華夏支教者聯盟在一開始時就已經從製度和合作機製上根除了許多問題。
而另一個項目則是由王直發起的免費午餐計劃,他在一篇報道上看了關於鄉村孩子的故事後,自己駕車到文章中故事發生的地方去進行考察,回來後便極力遊說肖樂開展這個計劃,整整比肖樂記憶中早了五年。
思源基金會在全國範圍內捐助了超過四百個民間公益組織,並對他們的資金使用,人員培訓等進行檢查和指導,推動民間公益事業向著公開、透明、專業、長效高效的方向發展,王直也因此而被稱為“華夏民間公益之父”。
他一直想把這個名譽讓給肖樂,但就在媒體給他安上這個頭銜後幾個月,他在貴州山區的一個小學進行調研的路途中,車子墜入深溝,不幸身亡。
對於肖樂來說,這幾乎是不亞於詹雲翔事件的打擊,思源基金會雖然主要由他出資捐助,但沒有王直的努力,卻不可能發展成為這樣一個龐然大物。
在兩人創立思源基金會時肖樂對王直所說的那些夢想,王直很少說起,卻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以全年無休不分寒暑的不懈努力一一變成了現實。
他的追悼會有近千人出席,超過一百萬人在網上自發進行悼念,肖樂知道,自己哪怕是真的成為了世界首富,在終末的那一天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鄧瑜珊沒有王直那種以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推動公益事業發展的能力,但好在思源基金會的構架在這幾年中已經完善了起來。作為一個守成者,她說得上的合格的。
“早點睡吧,明天我去機場接你們。”肖樂這樣說道。
但他自己卻睡不著。
一方麵是因為時差,而另外一個方麵,卻是因為因為婚禮而帶來的很多東西。
鄧瑜珊沒有向他抱怨過,但他們結婚時雖然說得上隆重,卻遠遠無法與趙凱後天的婚禮相提並論。
而左安安則更是肖樂心中的一塊傷疤,她黯然回到舊金山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而且孕期比鄧瑜珊還要晚一個月。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的無常,當你期待一件事發生時,它往往不會到來,但等到你對於一切都已經絕望,它卻又姍姍來遲。
幾乎是在鄧瑜珊生下兒子後不久,左安安也產下了一名女嬰,她是個早產兒,卻比自己的哥哥更加健康也更有活力。
肖樂一直無法忘記兩個孩子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那時候他們都隻有三歲,個子幾乎一樣大,而且都非常可愛。
但他們的第一次相識卻很快變成了一場鬧劇,兒子好奇地摸了一下女兒的臉,於是女兒幹淨利落地把兒子推倒,然後自己惡人先告狀地大哭了起來。
從此之後,這個每年春節才能見一次的妹妹對於兒子來說便成了夢魘一般的存在。
想到這裏,肖樂不禁啞然失笑。
他忍不住想打一個電話到舊金山去,但看看時間之後卻又把電話放下了。
窗外不遠處海灘上的白色細沙反射著月光,讓他突然有些意動,於是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老板?”兩個保鏢馬上站了起來,雖然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但肖樂房間裏的燈不滅,他們便不會去休息。
“沒關係,我自己走走。”肖樂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整個島上幾乎都是與安瀾或者樂安有關的人,整整八百名部隊轉業而來的保安,再加上一些客人自己的保鏢,加上已經被包下的所有交通工具,世界上或許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他們還是執拗地跟了上來,不是因為害怕有壞人,而是因為這是他們的責任。
“好吧。”肖樂無奈地點了點頭。“來一個人就行了。”
名人無隱私,即便不是被狗仔隊追蹤,但卻一定會被自己的保鏢知道。
像王俊哲這樣的保鏢,肖樂再沒有遇到過第二個。
帕珀哈庫被認為是夏威夷最美的海灘之一,而它也是夏威夷群島少數未經過份開發的地方之一,脫了鞋子走在這樣的沙灘上,聽著海浪一陣陣地撲上沙灘又不甘地退去,心情突然就變得舒暢了起來。
毫無來由地,肖樂突然就很想在這樣的沙灘上躺著曬曬星星。
“小吳,麻煩你去幫我拿條毯子,弄點飲料什麼的好嗎?如果你想的話,也給自己弄一條。”
不遠的地方就有躺椅,但在這樣的夜晚,海風吹在身上多少還是有些寒意。
保鏢遲疑了一下,酒店就在不到五十米遠的地方,周邊也看不到任何危險。
“我就在這裏等你。”很多時候,肖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二十四小時看管起來的犯人,但他也知道,這就是獲得巨額財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保鏢最終點了點頭,小跑著向酒店走去。
沒有人在身邊讓肖樂感到越發愜意,他迎著海浪走了幾步,深深地嗅了一口帶著鹹味的空氣,心裏突然有一種想要狂呼亂吼的衝動。
“救命!”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微弱地叫道。
肖樂的第一個反應是有鬼,畢竟這可是半夜兩點多!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海麵上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那是一個正在掙紮的女子。
“救命!”呼救聲再一次傳來,肖樂焦急地回頭看了一眼保鏢離開的方向,他還得與酒店的工作人員交涉自己讓他拿的東西,等他過來至少也是幾分鍾之後。
那個女子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
“救~”幾十米外的沙灘上有一塊鋪在地上的大毛巾,女子大概是來夜遊的,然後腳抽筋或者是遠遠地偏離了安全的位置。
肖樂遇到也聽到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在海上遊泳時,因為海浪的作用,一些沒有經驗的泳客經常會被退潮的海浪帶到遠離岸邊的地方,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遊不回來了。
他不再猶豫,疾跑兩步躍入海中,向著那個女人所在的方位快速遊了過去。
她已經沉入了海底,即使是月光很亮,在這樣的黑夜中也很難準確無誤地找到剛才那個位置,肖樂幾次紮入水中,最後終於觸到了一個軟綿綿的軀體。
他從背後抱住她,把她的臉托出水麵,然後開始奮力向岸邊遊去。
他並不算是遊泳健將,水性一般,在失去靈物無忌之後的幾年裏,因為公務繁重,進行得最多的體育鍛煉就是高爾夫,而且多半都是開高爾夫車。之前的搜尋已經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等到他找到這個女子時,他幾乎已經筋疲力盡了。
他奮力遊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距離岸邊更遠了。
我隻要在堅持一會兒,小吳就會回來了。
他鎮定下來,對自己說道,同時采用更省力的辦法讓自己保持浮在海麵上。
女子還有呼吸,但她已經沒有了意識,這讓肖樂不得不耗費大量的體力來讓兩個人都浮在海麵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了保鏢驚慌的叫聲。
“老板?!”
“我在這裏!”肖樂大聲地叫道。“海裏!有個女人溺水了!”
特種兵出身的小吳馬上丟開手中的東西向海邊衝去,一邊跑一邊脫著身上的衣物,然後直接躍入海中,向這邊急速遊了過來。
肖樂的心裏一陣放鬆,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右腿小腿突然一陣劇痛,再也沒有辦法踩水了。
“老板?你在哪裏?”他聽到小吳焦急地叫聲。
“這兒!”
這是肖樂意識中叫出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