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其中明確規定基金會由人民銀行審查批準,在民政部門登記注冊發給許可證,並向地區政府備案,但王直去找人民銀行,對方沒有這個業務,也沒有這方麵的具體審核標準,更不知道該出具什麼結論,隻能做到對基本戶進行一個管理。而民政局也表示,沒有這個先例,辦不了。
不可能專門為你建立一套標準和規則。
“為什麼你有錢不捐給紅會呢?”對方再一次問道。“自己成立一個基金會,資源浪費,效率低下,又沒有什麼作用,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慌嗎?”
其實王直心裏也有這樣的困惑,這時候的紅會等組織口碑很好,人們也經常能夠見到或者經曆紅會等組織下撥的救濟、救助物資和資金,他沒有經曆過炫富門,不知道肖樂究竟是哪根筋抽了非要自己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王直把自己調查到的結果,想方設法弄到的資料厚厚的一大摞甩在肖樂麵前,讓他感到既震驚又感動。
這樣的執行力,雖然有王直自己的偏執因素在裏麵,也真的是讓人沒有話說了。
“我有我必須這樣做的理由,但現在沒有辦法細說。”肖樂隻能飽含歉意地這樣說道。
王直搖搖頭。
“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肖樂還是不肯死心。
“有是有。”王直答道。“必須掛靠在一個政府部門下麵,而且掛靠單位的級別不能太低。”
其實肖樂之前捐給江海大學的“思源助學基金”就是這麼操作的,他捐贈的錢其實是捐給了江海大學教育基金會,隻是在這個基金會的下麵又開設了一個賬戶,專門管理屬於“思源助學基金”的那筆錢,專款專用。
“思源助學基金”沒有法人,沒有章程沒有辦公地點沒有辦公處所更沒有專職的工作人員,隻是由校辦和學生會代管,有個簡單的管理辦法。如果真的發生什麼問題或者是有了糾紛,隻能由江海大學教育基金會出麵來處理。
而江海大學教育基金會則是在江海市民政局合法備案的非盈利性組織,具備獨立的法人資格,上級主管單位是江海市教育局。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江海大學本身是教育部直屬的大學。
但沒辦法,這就是華夏特色。
如果肖樂堅持要自己成立一家基金會,那他首先得在江海眾多的政府部門或者是機關裏找到一家願意出麵來為他背書的單位,接受他們的管理,然後才能獲取到合法的資格。
要麼就是像“思源助學基金”的方式那樣,選擇一家基金會合作,在它的主賬戶下設立一個分賬戶。但這樣同樣會喪失控製權,也沒有獨立進行法律訴訟的資格。
兩種辦法都不是肖樂想要的結果,但就目前的局麵來看,第一條路勉強可行。
可找到一家願意來為他背書的單位也不容易,政府部門的習慣是明哲保身,沒有誰會吃多了找點事情來給自己做。掛靠一家基金會看起來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但真的出了什麼事,讓那個領導來頂缸?哪家單位會願意找個定時炸彈來自己下麵放著,還放任不管?
但被別人管著,必定就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來運作,這樣的事情肖樂也不願意接受。
肖樂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想做個好事還這麼難。
但這時候距離世界上軍事力量最強大的國家解體還隻有不到十年,華夏的管理者們還沒有辦法弄清楚在這個龐然大物轟然跌倒的背後,究竟有著什麼原因。
他們隻能看到,在蘇聯解體前,無數由西方(主要是美國)以民主、慈善等名義捐贈的各式各樣的基金會向反對派和不同政見者提供了上億美元計的資金支持,收買和瓦解中立派的力量,在這場浩劫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強大的蘇聯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這些基金會而倒下的,但它們絕不是可以忽視的因素。
而在更早的時間,西方基金會以促進民主的名義在南斯拉夫捐助政客、工會和人權非政府組織等各種反對派團體,並通過資金援助將記者、金融專家、學者等人群都拉進自己的陣營,大肆鼓吹西方經濟和政治觀點,推動南斯拉夫進行結構改革,將國有企業大規模私有化,最終造成了上千家國有企業破產,失業率高達20%以上,並最終造就了南斯拉夫的社會動蕩,引發了隨後的民族仇殺,國家分裂和瓦解。
兩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崩潰最終造就的是災難性的後果,曾是歐洲區域性強國的南聯盟國家四分五裂之後,已經完全成為歐洲的貧民窟,普通民眾看不到一點希望。而蘇聯瓦解之後,俄羅斯人民經曆了將近十年的毀滅性的混亂,卻隻是剛剛看到一點點恢複的苗頭。
這讓華夏政府不敢在華夏開放基金會的設立,而要求它們必須被置於政府的管控範圍之內。
合情合理,但對於肖樂來說,這真是沒有想到的問題。
就像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高牆擋在了他的麵前,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開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