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左安安去了現在還隻是一個雛形的南鬥花卉一條街，這一天不是周末，但將近一公裏的南鬥花卉一條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數百家苗圃、花卉公司開門營業，拉滿鮮花的車輛不斷來來往往。
“你覺得這裏一天的營業額有多少？”肖樂問道。
左安安不知道花卉的價格，沒辦法準確地估計。“兩百萬？”她隨口猜測道。
“差不多。”肖樂點點頭。“但這是在市場混亂無序的情況下的結果，這裏麵隻有不到三成是外省的批發商。”他指著靠近主幹道的那一片大棚說道：“如果我們在那裏建一個方圓上百畝，可以容納上千家商戶，同時停放上百輛車子，兼具交易、包裝、物流、金融、餐飲、冷藏、信息服務、技術谘詢、農藥農機的超大型交易中心，同時在華夏電視一台斥巨資做廣告，把全國的鮮花批發商都吸引過來，你覺得一天的營業額會有多少？”
這樣的場景當然讓人憧憬，但左安安並不是容易被人說服的菜鳥，她雖然參加工作的年限不長，但作為德泰工貿的總經理助理，也經曆過許多重大的商業決策。
“為什麼非是這裏？”她反問道。“華夏有那麼多的地方都可以種花，拓東市的區位條件沒有什麼優勢，運輸成本會很高。”
肖樂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指著路邊像白菜一樣堆在塑料布上的玫瑰花問道：“安安姐，這堆玫瑰花如果在江海會要多少錢？”
左安安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我怎麼知道！”她嗔怒地說道。
但她隨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事實上，她經常到花店去幫劉啟泰買花送人，花卉的價格她大致上是清楚的。這樣的玫瑰花在江海的花店中最便宜也要五元一枝，那一堆至少有兩百枝，那就是一千塊左右。如果是聖誕節、情人節這樣的節日，賣到十五塊甚至二十塊一枝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花店的花還要修剪和挑選，並進行簡單的包裝，所以單論花的賣價，左安安估計應該在七百到八百塊左右。
肖樂沒有評判，他直接走了過去，用本地話對攤主問道：“老板，玫瑰多少錢一斤？”
左安安差點沒昏過去，有這樣的問法嗎？
但奇怪的是，攤主很自然地看了看他們，答道：“兩塊五。”
讓左安安抓狂的是，肖樂竟然很不滿意地說道：“怎麼那麼貴？那邊的才要兩塊！”
“那邊的品種沒有我的好！”攤主竟然看上去有些心虛。“小夥子，你要多少？”
“這一堆我全要了。”肖樂答道。
“那兩塊二，你可以去訪訪，絕對沒有這個價了！”
結果稱下來，大約兩百枝玫瑰花，總價不過三十塊，攤主用兩張大白紙幫他們捆成兩捆，肖樂把小的那捆遞給左安安，自己抱著大的那捆。
“這麼便宜！”左安安頭暈暈的，幾分鍾之後才醒悟過來。
肖樂搖了搖頭：“這裏的都是二道販子，真要買便宜的，早上五點鍾過來直接從花農手裏收，至少便宜一半，但數量至少要幾千枝起。”
“差價這麼大！”左安安開始計算起來。
肖樂點了點頭：“最好的走空運，一般的走鐵路，運到江海也就兩天。包裝得當的話，對花不會有什麼影響。如果你在江海開花店，用量比較大的話會不會考慮直接從這裏買？如果有一家公司，直接從花農手裏大規模收購，然後分揀、包裝，按照各地客戶需求的品種和數量每天淩晨直接發空運，中午甚至上午就能到貨，運價和批量上去之後你覺得會不會賺錢？”
如果肖樂說的價是真的，十五塊買兩百朵玫瑰，就算花兩天時間運到江海丟了一半，那成本也沒有多高，即使運費是花價的一倍，這也是絕對劃算的。
如果全國的花店都到這裏批發？
左安安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為什麼會這麼便宜？”
“機遇，政府引導支持，規模化、產業化、專業化，當然還有土壤、氣候和環境。”肖樂答道。前世他並沒有參與過這個行業，但作為花城的一份子，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些。隻是當他們意識到花卉產業的利益時，絕大部分產業鏈早已經被壟斷了，再也沒有進入的空間。“雲池周圍是全世界最適合種植生產鮮花的區域之一，從八十年代就開始種花賣花，現在你看到的已經是發展了十幾年以後具有相當規模也開始逐步走向成熟的花市。我聽說現在南鬥有將近七千畝花棚，一年要賣出去六七千萬的花。”
這個數字讓左安安有些失望，但肖樂馬上說道：“這是批發價，如果按照零售價格算，這些花值十幾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