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兩兄弟對將她的性子摸得挺透徹的，知道自己多疑，既然有所懷疑，那就一定會調查清楚。也罷，就遂了他們的心意，畢竟朝堂之上一家獨大也不是好事，總歸要有人出來平衡一番的。
見到了內衛首領鳳凰，武後也沒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說：“內衛中老人告老歸鄉的事情朕準了，但要再做兩年，到時自行離開即可，就無需再向朕報備了。朕現在隻想聽聽幽州的事情。”
鳳凰當下謝過皇帝，不動聲色的看了婉兒一眼，臉色平靜道：“關於幽州，陛下想知道哪方麵的事情，軍事？民生？傳聞？或是其他？幽州這些年變化極大，與整個大周都格格不入。”
“印刷術！”
“劉進寶稱，印刷術麵世沒幾天，便被梁王與魏王殿下手下的人給砸了。裴旻氣急之下，將幽州和兩位殿下有幹係的店鋪給砸了個遍，便是那些平日裏不對付的店鋪也沒放過。人心思量異同，遂將其告到了幽州刺史方謙那裏。可裴旻出身軍方，方謙並無處置之權，隻好置身事外，將此事上奏朝廷，請上決策。”
“朕已經削了武三思，武承嗣兩人的王爵稱號。”武後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又說道，“你接著往下說，然後呢？朕很想知道，洛陽城中坊間流言又從何而來？兵部尚書裴進禦下不嚴，放縱侄子裴旻於幽州橫行霸道，欺負良家，以致幾死幾傷。刺史方謙，迫於宰相裴炎、兵部尚書壓力，無可奈何，隻能任由之...”
提起這個，鳳凰麵色閃過一絲尷尬，思索許久，她才說道：“這和兩位武大人有關。早些年，陛下初登大寶，朝堂不穩，兩位大人便提前做了準備，讓手下的人帶錢長居洛陽城內，用錢財邀買人心，收服洛陽街市上的潑皮無賴和遊俠兒...後來，這股勢力就成了氣候，每每有不利於陛下的言論出現，他們便通過這股隱藏在陰暗裏的勢力在洛陽城間發起輿論，幫助陛下掃平一些不利的障礙。從此以後，這股勢力愈發壯大，不知不覺，已滲透進了洛陽城的每一個角落。”
武後聽著鳳凰娓娓而道，神情愈發複雜起來，最終歎了口氣：“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惜心態卻不對，用在了錯的地方。這些年他們用這股勢力打壓異己，隻怕也不在少數吧。”
鳳凰不好回話了，這種事情她怎麼能參與其中？可以參與朝事，但絕對不能摻和皇家的家事。稍有不慎，會死人的。
“鳳凰，你失職了，這麼一股勢力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紮根生存，你叫朕如何安心，真的一點防備沒有嗎？”
武後話音剛落，鳳凰便迫不及待的回話：“這一股勢力，從宮闈到權貴高門，再到街頭巷尾，無孔不入，某種程度上，甚至做得比內衛還好。怎麼可能視而不見，陛下請安心，臣已派遣人手，滲透其中。這樣一股勢力，隻能屬於您，不能落入旁人。”
武後笑了：“有長進，比肖清芳做的好。”
話音未落，門外卻是突然腳步聲起，明顯有人快步而來。
這一刻，武後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又有事情嗎？
鳳凰也側過頭去，向門口看去，見是陛下的愛將虎敬暉，匆匆忙忙的進來，連禮節也不顧，很明顯是有急事了。
“陛下。”
聲音帶著震驚，令人一聽便可知那難以抑製的驚慌失措。
武後卻是麵色平靜，無論何時何地，她都必須保持一種姿態，輕聲問道：“敬暉，怎麼如此慌張，發生了什麼事情？”
婉兒也是凝眸望去，她心知此人能耐，跟隨陛下多年，絕非不沉穩之輩，能令他震驚的，必然是大事。
虎敬暉緩緩抬頭，眼中的驚容還在繼續：“陛下，就在剛剛，兩位裴大人的馬車行至東市，便遭遇了刺殺。”
“你說什麼？刺殺？這不可能？”武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一聲嬌叱驟然驚起。很顯然，這是鳳凰，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武後也是當即臉色鐵青一邊，雙眸爆瞪：“說清楚。”
虎敬暉眼見武後模樣，心中複雜的很，卻是連忙將他所聽到的現場情況全都還原了出來。
殿內眾人，臉色隨著當時的情況，也是變化不休。
尤其是鳳凰，當他聽到宰相裴炎被人砍了一刀，生死不知時，身軀當即就是一震，僵硬在了那裏。此時她豈能想象不到，這件事情和自己脫離不了幹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