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一點,再加上裴進表態了,朝堂就沒了聲音。
這種情況下,讓方謙和軍方的人炸刺,就等於要他的命啊。自從手中沒了兵權,和軍人說話,他都得小心翼翼的。君不見,從上到下,自兵部尚書裴旻到下方小兵,哪個人說話是小心翼翼的,哪一不是彪悍的要死?軍人出了什麼事情,從來都是軍方接管的,他們有自己的流程,有自己的軍事法庭,輪得到你說話?你一個刺史算個鳥啊。
於是,方謙病倒了。作為一個聰明人,如果不想被此事牽涉上身,那就最好不要招惹。除非他真的和受害方有關係,不過那樣一來,他真的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嗎?
方謙鐵定不願意,但有人願意,那就是受害人們。
但凡在幽州做生意的,要說沒幾個過硬的靠山,那能說的過去嗎?
幽州城裏,裴旻鬧得依舊雞飛狗跳。
洛陽城裏,流言突起,說是兵部尚書裴進禦下不嚴,放縱侄子裴旻於幽州橫行霸道,欺負良家,以致幾死幾傷。刺史方謙,迫於兵部尚書壓力,無可奈何,隻能任由之。
聽到這個坊間流言後,裴進呆愣半晌沒回過神。
他不是怪裴旻,到了他這一步,已經無所畏懼了,打人怎麼了,就是拆了你家,也得給我好生受著。他憤怒的是在背後攪風攪雨的人,這分明是衝著他來的啊。
說真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清平盛世背後的陰暗了,與當初高宗、太宗在位時的陰暗沒什麼不同,大抵都是為了名利,手段也是大同小異。他倒沒什麼,就是自家大哥的臉色很難看。
“你看看,這就是你口中的好侄子,我都沒膽子找武家人麻煩,他倒好,不僅得罪了武家,還將朝廷裏的禦史給得罪了個遍。要我說,這門親當初你就不應該認。”
“大哥,話不能這樣說,當初人家也沒想著要認親,是我主動找上門來的。何況,他能有今天,你真認為和我有關係?我倒是想給他鋪路來著,可人家也不肯啊。反倒是我們這兩個做舅舅的,承了人家不少情,這點你無法否認吧?”
提起這個,裴炎還真不好說了。光宅元年,英國公徐敬業在揚州起兵造反,他本想趁機進言,讓武後將朝政歸還於荒帝,叛軍不用征討便回自行瓦解。誰想竟被裴進給拉住了,說是不行,否則牽連之下,河東裴氏定然備受打擊。
果然,當月沒結束,武後便毫不猶豫的將胡遠芳流放到了巂州,劉齊賢貶任吉州長史,大將軍程務挺直接革除官職為閑人,若非考慮到裴進這一層影響,估計程務挺是要被問斬的。
這一件事,在朝堂鬧得可謂人心惶惶,後來裴炎才知道,讓裴進提醒他的,正是裴旻,一個才剛剛入舞勺之年的孩子。
見裴炎態度弱了一些,裴進接著道:
見裴炎臉色緩和了一些,裴進暗暗送了口氣,搞定他就沒問題了,接著說道:“大哥,你就不用擔心了,不就是砸了武家人的店,打了幾個禦史的臉嗎?很嚴重嗎?興你們砸我家的店,就不興我砸你家店了?這叫什麼規矩?別說砸店了,就是打了你們的臉,那又怎樣?有本事你咬我啊?要我說,大哥你就是太收斂了,抓不到尾巴,所以陛下才不放心,事事挑你的毛病。得罪人怎麼了,我裴家害怕得罪人不成?隻要你敢得罪人,陛下肯定高看你一眼。”
裴炎臉色不太好看:“說來說去,就是為了那套印刷術,我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最後成了禍害。”
裴進冷笑:“要不是‘禍害’,估計武家人也不會那麼上心啊!”
裴炎歎了口氣:“人這一生,可以說是經常,即使你不惹事,不招人,事也會找上門來,人也會欺負到頭上。正所謂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裴進偏過頭看著裴炎,眼神有了一些異樣。
“你說的對,我裴家不能害怕得罪人,不僅不能害怕,而且還要敢於得罪人。我裴家要發展,肯定要得罪人。不主動得罪人,不輕易得罪人,這是我們做人的標準。既然有人找麻煩來了,而且都打算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了,若不反擊回去,豈不是顯得我們很無能?保護自己家人的命,這是一個家族的基本。要是我不保護,會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說不定連你都看不起我。這事就這麼定了,打回去。我倒要瞧瞧,那些人能耍出個什麼花樣來?還能翻天了不成!”
這些話聽的裴進呆了,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家大哥的狀態也是可以威風八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