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那我就可以離開了吧。”裴旻臉色陰沉,能知道自家母親的姓名,肯定是熟人。但依他來看,事情沒那麼簡單。誰讓兩人都姓‘裴’呢,不奇怪了才怪。
“可以。”
“那你讓他們讓開吧。”
得到答案,裴進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令裴旻隨意。而後盯著那道離去的小小身影,又是悵然一歎,“老莊,你看他像嗎?”
“像,他的眉目,像極了表小姐。”
“她...唉,真讓我操心啊。”似是想到了煩惱之處,裴進隻覺得腦仁隱隱作痛,揉了揉太陽穴,他方才說道,“有杜先生教,我倒不擔心他的成長未來。隻是好奇,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天涯咫尺,夢猶未醒,人已斷腸。此人的刀法,隻怕已天下無雙了。”
這下,被裴進稱之為‘老莊’的人皺眉了,沉思了半晌說:“河北元家,嵩山少林寺,大漠的馭風者,蛇靈,這四家倒是有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但拔劍術這種武功,除了扶桑的遣唐使外,幾乎看不到外麵有人會用。而想練就這樣一手劍術,必須要有大毅力,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終日拔劍不下數萬次,方才有可能修行成功。這樣的人,是可怕的,他們性情堅毅,孤獨蒼涼,陰暗決絕,決不可輕易招惹。”
“我就怕他是知道了當年事,因此恨上我們,那可就麻煩了。”杜衡什麼性格,裴進一清二楚,教出來的學生,隻怕沒一個好相與的,必然一脈相承。一想到將來可能會麵對一個翻版的杜衡,裴進就感覺頭大的不行,他一揮手,“老莊,你吩咐下去,不許嚼舌根子,否則直接驅逐,亂棍打死。我得一點一點來,否則會起反效果。”
帶著人匆忙趕回。
杜衡正在包餃子,看他熟練的動作,就知道他經常幹這種事。見裴進人回來了,直接就把一個蒜頭丟了過去,說的理直氣壯:“你回來的正好,想要吃飯,就給我去剝蒜,村裏不養閑人。”
包了幾個餃子,瞅著裴進笨手笨腳的,連個蒜頭都沒剝開,杜衡就直歎氣:“你這個刺史不合格,生活技能太差了。人活在世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很沒意思。我認為各種經曆都應該有,這樣一來,哪怕你漂流到一座荒島都可以生存下去。作為人,我們和野獸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腦子,肯學肯幹,所以我們強大,無懼野獸。”
裴進終於把蒜頭剝好了,放在一個小瓷碗裏,聞聞自己的手,有點衝鼻,可他很喜歡,他覺得這樣的自己更為真實。本打算洗洗手就這樣了事了,見杜衡還在忙,他一捋袖子,“接下來我要幹嘛?”
“哦,挺上道的你啊。”杜衡邊包餃子邊指導裴進收拾蘸料,擀皮包餡一氣嗬成,不一會蘆葦杆子編成的蓋簾上就擺了一大排。見水燒開了,就開始下餃子了。還不忘叮囑裴進,再添一些柴火。
裴進也沒說什麼,默默的往裏麵加柴火,這家夥一臉興奮,都不知道技巧,隻是一個勁的往裏麵塞,跟初次使用這種灶台的人一樣,以為柴火越多,火就燒得越大。
然而事情不是這樣的,火焰竟然慢慢變小了,這下裴進臉上終於出現了慌張,人一著急,就容易手忙腳亂,就容易犯錯,竟然又往裏麵添了些木柴,這下火要熄滅了。
“果然,你十指不沾陽春水,就你這樣,丟到野外早餓死了。把柴火拿出來一些,不要塞滿了,都沒空間了。”杜衡目光一瞥就知道什麼情況了,迎上裴進那雙不解的眸子,似乎在說火都要熄滅了,怎麼還往外取柴?他隻好解釋,“火柴在燃燒的時候要留下足夠的空間,就好比做人,有時候不能太絕的,否則會死路一條。”
探頭探腦的抽出了一些火柴,火果然燒旺了,裴進也不覺得尷尬,長籲了一口氣道:“我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先生的日子是何等愜意,不像我,每天都要忙這忙那,猜忌人心,感覺很累,隻有到了這裏,我才感覺自己是真實的。問你一件事情,裴旻的來曆,你知道多少,全告訴我,必有重謝。”
杜恒愣了一下,瞅著裴進打量了許久,這才發現兩人的眉目還真有幾分相似,又想起裴氏,那個有故事的婦人,他不禁開口,語出卻極為驚人:“靠,你該不會是他老子吧?那個負心漢?”
裴進大喜,以為能從這裏得到什麼消息,可一聽到後麵,剛起身發麻的身子一下子就定在哪裏動彈不得,笑容也僵滯在臉。
“我去,看你這表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人渣,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