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進神色逐漸變得詫異，由逐漸被肅穆的表情代替。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是赤裸裸的民心手段啊，正值天下盛世，百姓安居樂業，豈會三言兩語就被你給忽悠了？可一想到武齊背後的那個女人，依她的手段，若是逼得狠了，照李家人那種瘋狂極端的性格，指不定真要出大問題。若再逼得這人入夥，肯定會出大事的。
果然，無知者無畏，現在的年輕人啊，大膽豪放，真是夠狠的，看來要調整一下對這位態度了，必須再三研判，否則萬事成定局，想更改都不可能，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裴進肅穆來的快，去的也猛，剛才還神色嚴肅呢，跟著就變得有說有笑，神采飛揚了。他喊了聲，指了指空著的碗，“等一下，你家的麵很好吃，再給我來一碗。”
“沒長手腳嗎，自己過來。”真把自己當他家下人了。
“好，這就來。”裴進嗬嗬一笑，他忽然發現自己喜歡上這鄉下的生活了，不需要感到力不從心，也不需要在安寢之後，卻徹夜難眠，披衣而起，麵對桌案上那些千頭萬緒的紛擾小事。就這樣怡然自樂，縱情山水，多好啊。
可無論如何日子總要往前走的，武齊的死已經不是裴進要和杜衡討論的話題了，天黑了，裴進不想走，幹脆就賴在了杜衡家裏。這要換做別人家，隻怕開心的不得了，說不定連裴進用過的被褥都會當做傳家寶世代傳下去，可到了杜衡這裏，那叫一個嫌棄，說身上不幹淨，有小蟲子子，會讓他家被褥生蟲，惡心死了，偏生裴進還說不出半個字來，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出了門右轉，走到盡頭就是茅房。”見裴進在屋外來回走動，四處張望，再加上嗅到的臭味，杜衡哪裏不知道裴進想幹嘛。趕緊指了方向，讓他立馬閃人，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被熏死。
正在看書呢，就聽外麵傳來一聲驚呼，跟著就聽到護衛在喊，小心刺客，保護大人。杜衡額頭當下就飆了黑線，哪裏來的刺客，估計這貨是見了馬桶大為吃驚吧。
還別說，真是如此，裴進對著馬桶表示大為震驚，揮手讓一幹護衛退下後，他就研究起這馬桶來。
馬桶是木樁做的，擺在了坑上，下方連接著糞池。在他身後的上空位置，則放著一個支架，上麵放著一個木製水箱，通過幾根簡單中空的竹筒，就和木樁連接了起來。在他的手邊，則有一根麻繩牽延至水箱外。他剛剛拉了一下，水流竟然從竹管內流出，嘩啦啦的衝洗著木樁做的便池。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嗅不到一絲臭味，這東西明明適合糞池連接起來的。
“這東西...”越研究裴進越驚異，開始四處摸索起來，就在他忍不住要將手伸進木樁裏麵的時候，杜衡終於出聲了。這是一個很令人心塞的動作，他怕自己看了一晚上睡不著。至於裴進，恐怕殺了自己滅口的心思都有了。
“咳咳，你這口味，夠重的啊。”
裴進終於意識到自己把手伸進木樁裏麵是多麼的不合適了，連忙把手伸出來，故作不解的問：“這東西是...”
“馬桶，我做的，方便吧？”
“嗯，很方便，我很喜歡。”裴進讚不絕口，扭頭看著這馬桶，神情意動，大有再來一次的衝動。
“是不是感覺上茅廁都是一種享受了？”杜衡眯眼笑道。
“從未有過的體驗，感覺很好。”解釋千百遍，遠不如實際行動來的直接。在親身體驗過後，裴進已經成為了馬桶的忠實用戶。
“十貫錢，你也可以擁有。”
“靠，你怎麼又提錢？太貴了！”打他來了這裏聊天開始，這家夥的嘴巴就沒離開過‘錢’這個字眼。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好。”
這下輪到杜衡吃驚了，答應的挺痛快的啊？說好的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矛盾尖銳呢？怎麼感覺像是一家人？
夜深了，躺在床上，裴進久久無法入眠，看著自己的左手，他恨不得使勁抽自己一巴掌，瞧你手賤的，跟個鄉巴佬一樣，竟然把手往那裏麵深，還被人給瞧見了，這臉麵真是丟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