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剛剛先生動殺心了。”劉進寶出了門就心神不定,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你還記得嗎?幽州城危,他來了後,說的很幹脆,隻待三天。三天之後,無論幽州城生死何如,他都要走。是了,我們早該明白的,他放不下一村生死。在他心中,一村生死遠超一城之生死。這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想法。老劉,這是個極度念家的人。如果這裏出了事,他會發瘋的,會殺掉任何有可能是他敵人的人。相信我,他絕對做的出來,這人不好惹。我覺得我錯了,他就是虎狼,是猛獸,他說自己見到廣闊的天地後會控製不住,這是真的。但同樣的,這小地方也根本容不下他,他早晚會出來看別處的風景的。”
“可是,神雷終究要拿出個章程來啊?我右武衛大軍駐防河南道已經三年了,年年作戰。本有數次機會打進草原,卻因現狀不明,硬生生的放棄了。不是我們不敢打,而是不能打。突厥人善馬戰,知曉草原優勢,我們若一頭衝進去,隻怕有去無回。若有了神雷,那我們便無後顧之憂了,待我等養精蓄銳之後,斬盡突厥狗不在話下。”沒必要和裴進說假話,右武衛大軍盼著殺進草原已經多年了,就差合適的時機。好不容易有了,怎能輕易放棄?
“老劉,你不要想了,杜先生已經動了殺意,再強求下去,我保證結果不會太好。”裴進抬起頭,認真的說著。他沒辦法理會劉進寶的蠱惑性語言,粗人用的計確實直爽可愛,怎奈當事人壓根就不在乎啊。
“著不一樣啊,那東西有它無它,對先生的損害並不大,隻影響口腹之欲罷了。神雷一事,關乎國計民生,天下存亡,大唐盛衰。拔一毛而利天下,何樂而不為呢?”
“他有他的思量,我們幹涉不了。”
“但這東西太重要了。”
“那也是他的。”
“他是大唐人,那他的一切就是大唐給的,回報大唐怎麼了?”
“住嘴,休要胡言亂語。”
“老裴,怎麼連你也...”
“老劉,不要埋怨我不幫你。先生非尋常人,你若逼得很了,讓他加入他國異族,你覺得你有幾條命夠他殺的?或許,你認為他就是說說而已,並不會真的殺死武齊,但我感覺他是來真的。”
“我還是覺得你說的過分了,一個讀書人,豈會輕易動殺人之心?他可不是劊子手。”見裴進再次在自己麵前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劉進寶想要不在意都不行了,他知道裴進看人很準的。
“我知道,你看中先生的神雷製作工藝了,武齊不僅看上,還有別的打算。我警告你,千萬別打他的主意,否則真的會死。我一點都不懷疑,此刻他已經在做好對付人的準備了。你小心一些,有些事情坐不得,他的逆鱗更不能碰,誰碰誰死。”
杜衡在窗前思考,他在想讓武齊如何去死,而且死的不留痕跡,最好能不將懷疑落在自己身上。可想來想去,最大的嫌疑都將會是他,這就有點麻煩了,他還不想那麼快和武家人接觸,這家人就沒一個講道理規矩的,聽風就是雨,麻煩得很。但若不除去武齊,他心裏總覺得很別扭啊,他不喜歡受人威脅的感覺。
“你站了挺久的,在想什麼?和我說說,”老族長推開門問道。
杜衡轉過身,先是給老族長沏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才不慌不忙的說道:“老爺子,我想殺一個人,我從來沒這麼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他讓我很不舒服,讓我恨不得將其剁得粉碎。”
“有把握嗎?”
“有。”
“好。”老族長應了一聲,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苦苦澀澀,卻回味無窮,他很喜歡這種味道。閉目享受完後,他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你是一個自由的人,來處詭異,去處模糊,既然來到了我這小連子村裏,那你就是村裏人,到死都是。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殺人,但你開口了,那我們就會全力幫你。你不用擔心官府方麵,我會告訴其他人的,你就在村裏,一步都沒離開過,從來沒有。”
老族長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這個老家夥對自己永遠是縱容的,哪怕明知道是錯誤的,也會放手去支持你,讓你去做。縱然最後一發不可收拾了,也不會後悔,反而會站出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武家人還沒有精力來關注自己這個小螞蟻,起碼目前沒有,天子這些年身體欠佳,他們的精力都在盯著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呢,一群人爭來爭去,不扯皮個幾年不會完事的,哪有時間精力去關注一個小角色?肯定會忽略的,哪怕這個小角色曾打過他們的臉。當然,等他們抽出身來的時候,但凡在背後鼓搗的人,肯定會不落好,但未必敢對他動手,時間可是個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