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人死了,錢沒花完。”
“那你又可知,人這一生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什麼?”
“人活著,錢沒了。”
“.......”
“人死了,錢沒花完。人活著,錢沒了。這兩種生活態度其實都是極為痛苦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有限的生命裏,能夠享受生活的同時,也能未雨綢繆,存下一點積蓄,不需太多,隻要能讓我們在有一天和這個世界告別時別留太多遺憾就好。”說完,杜衡便是無限憂傷的歎氣,二十歲的年輕人,此時仿佛已經嚐遍了人間的苦楚,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熊孩子們點了點頭,表示似懂非懂。而一幫大人,則是聽的臉頰直抽抽,這是什麼鬼道理?想要說幾句勸說的話,張了張嘴,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勸說人這種事,他們從來沒幹過,不是他們的強項啊。
等到交易結束,將牛車趕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一幫熊孩子坐在牛車上數錢的時候,一幫大人徹底不能淡定了。
“十六貫錢,天哪,我們這是在搶錢嗎?”王大慘嚎一聲,不斷抬手敲打自己的腦袋,要不是杜衡攔著,估計他會和千年後中舉人的那個範進一樣,喜極而瘋的。
“各位,淡定,淡定。”賺了錢,內心說不得意那是騙人的,但杜衡麵色不動,說的風輕雲淡:“糧食會有的,肚子會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終將發家致富。”
短暫的驚愕之後,一幫大人便再度沸騰起來。
杜衡眉頭一挑,看出氣氛不對。不說不行了,便咳嗽一聲:“事情的經過很簡單。”頓了頓,又說,“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隻是一介凡人,善於觀察而已。”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腦中都轉過一個念頭:難道先生真的可以未卜先知?至於後麵的話,他們權當說辭。
“我們先去了酒樓。”
說到這裏,王大也開口確認道:“是的,我們先去了酒樓,可我們沒錢,沒喝酒,隻能喝水,外加兩碟花生米。”
人群隨後安靜了片刻,便有人開口了。
“我們一起去的酒樓,店小二雖然很客氣,但看我們的眼光,就像在看鄉下人一樣,真是令人不爽。”
有一人附和道:“是,我們是吃不起飯食,但那些城裏人的態度,真是令人很不痛快。我們都是唐人,在一幫他國客商麵前,有必要踩著我們的肩膀抬高他們自己嗎?”
一幫熊孩子的表現則很淡定了,對這些侮辱嘲諷根本不屑一顧,客人桌上的飯食固然不錯,他們的確也吃不上,但以後呢?誰敢保證?老師說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飯桌的主人們的確吃的津津有味,可都是他國客商,比起唐人的身份來,不值一提。再說,憑借老師的手藝,他們胃口也變得不一般了,尋常食物隻怕根本入他們腹不得。在他人口中‘美味’的食物,在他們看來,或許連三流的水準都排不上。方才入座之酒樓大廚,比起老師的廚藝來,隻怕是天地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杜衡倒是顯得很有耐心,他解釋道:“因為關注的重點不對,所以得到的東西注定也都是不一樣的。”
王大來了興趣:“那先生不妨說說,你關注的重點為何?”
“你要先聽一下飯桌主人在討論什麼,唐人在說城內的一些秘聞趣事,或大門大戶,或小家小戶,八卦之心,流傳不絕。而那些和各國客商來往的客人則說最近生意難做,誰家的誰誰誰被突厥人洗劫了,誰誰誰做了一筆生意,又賺了一大筆錢。”
聽到這裏,一幫大人則是瞠目結舌,既然上了飯桌,肯定是要吃飯的啊,誰還有心思關注其他人在說什麼?而一幫熊孩子則是好奇的瞪大眼睛,等著下文。
“這時,有一道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麼消息?”
“有小道消息說,入了秋後,李家老太爺的老寒腿病症又犯了,城內的醫生都尋訪一遍了,但用處不大,每天哀嚎的活不下去了,讓李家後輩著急不已。”
這麼一說,無論是大人,或是一幫熊孩子,立馬就明白了。虎皮可以禦寒,用來捂一捂老寒腿也能暖和些。現在一想,這十貫錢來的真是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