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多麼蠢。
明知道不可能阻止，卻還是傻傻地螳臂當車。
還能怎麼辦！牛奶突然一閉眼，輕柔地把自己的喉對上容顏的。其實自從那次山中知道娘親正在世上某個角落中生活的很好，便已不再執念了。如今，眼前的人已經是自己最後的執著。
若你們非要逼死他，我便同他一起走。
生不能為世人所接受，那就死在一起吧！
蒼穹衝看著眼前的二人，先是一愣，後是玩味。愚蠢！心下冷笑，爪未成形，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冰凍，整個人僵硬地栽倒在地，眼中來不及收起的，是驚愕。
幾乎在同一刹那，身後有個纖弱的人兒吐出一口黑血，單膝落地，雙手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
“是你！”牛奶一愣。這個人，他怎麼會不認識？這分明是那個曾在他府上煮過一段時間的嬌弱美人，兔子！
容顏大驚：“你怎麼在這裏！快回去，跟伯父他們會和。你身子弱，這裏太危險了。”
隻是兔子絲毫不理會，唯有寒氣縈繞著精致的臉龐，氣若蘭芷：“帶他走……”
“什麼？”
“讓你帶他走！”兔子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個音節都在顫抖，“走得遠遠的，哪裏都好！不要再回來……你們若有心，就不要再猶豫了……”
牛奶默然，旋即鄭重點了點頭。誰知懷中人身體一怔，卻見容顏麵上閃過一絲迷惘：“我不能跟你走……不能……”
“容顏……？”
兔子忽然開始冷笑：“不要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多麼偉大……王家不需要你。少家主之位也本該是我的，長子的名聲你占了這麼多年，也該還給我了。跟他走，我饒過你。不然無論是誰，但敢染指我的東西，我定然趕盡殺絕。——包括你！”
場麵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
“哈哈哈哈……兔子，你想要權勢？”容顏終於卸下了公子般溫潤的偽裝，放聲笑起來，“這麼多年來，你何時曾看中過這些身外物？”
兔子垂下的睫毛輕輕撲扇：“就是……現在。”
“你走吧……跟他走，算我求你……”
糯糯的鼻音，在粗重的喘氣下漸漸綿軟開來，好似三月小雨淚點梨花，又若九月夕風暈染飛霞。兔子玉手扶牆，支持著站起身來，懇求地投去深深一瞥。
僅僅是那麼一眼，愛交織著怨，歎息糾纏著不舍，血脈之間分不開的羈絆盡然釋出。
僅僅是那麼一眼，就已經道出了沒有說的千言萬語。
可能隻有這麼一眼了罷，今日一別，他鄉無覓，大抵從此就再也不會相見了。
怔然吸了口氣，兔子眼簾半卷，眉梢微蹙，鮮妍的唇在冷傲的梅香中旖旎輕翻，滑珠滾盡，字字生薰。
那是他唯一能為這個人做的，也是希望為這個人做的。
“跟他走吧，容顏。我，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