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敏和劉媛媛好幾天沒上課,我和高美華就輪著去給她倆補課,韓梅梅和孫明煒則負責生活起居之類的事情。

那天高美華有事沒去,我自己給孟敏補物理,可怎麼講孟敏也不明白,還一邊笑話我茶壺裏的餃子——有貨倒不出。

我無奈地聳聳肩,說“這你不能怪我,初中我的物理還是不錯的,到了高中就完蛋了。你看咱們的物理老師多威風,每次來上課都穿著黑大衣戴著個禮帽,要是再來一副墨鏡那就好像是黑社會的老大,可惜我問他的這道題他也沒給我講明白。”

當年的我一直非常氣憤,不知道這樣的老師是怎麼進的一所重點高中來教學的,這不是誤人子弟嗎?卻從來沒有想過,在物理課上,我隻顧生老師的氣連最基本的定義和公式都沒有下功夫去弄明白,也從來沒想過,同樣的老師同樣的課堂,有的同學物理成績是接近滿分的。

沒有人告訴我,自己的問題要自己解決,把責任推給別人是最愚蠢的行為。到了高考前夕,我那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來的物理成績才實實在在地給我補上了這一課。

孟敏笑了,摘下她的耳機,關上隨身聽。我方才醒悟過來,她一邊聽歌一邊聽物理,就是神仙也聽不明白呀,所以氣鼓鼓地扭過頭去不理她。

她笑得更厲害了,討好般地拉過我的手,說“行啦!姍姍!告訴你,他那是扮演許文強呢!《上海灘》看過沒有,許文強就是穿著黑大衣戴著黑禮帽。”

“許文強是誰?肯定不是好人!”見到台階就下,這是我的另一個優點。

孟敏若有所思,接著肯定道“他不是個好人,他傷害了馮程程,怎麼還是好人呢?”

雖然我根本就沒看過《上海灘》,但是孟敏看過呀,依著她對感情的判斷能力,可見風靡一時的許文強不是什麼好人,我接著她的話嘟囔“既然許文強不是好人,物理老師也好不到哪裏去。”

見我還在糾結,孟敏哄我:“物理老師就那樣,這節課不會的,下節課再來就會了,我早就習慣了,所以我都不問他。再說,你挨著個學霸同桌,有資源不用,那不是浪費了?”

我怕她再說別的,趕緊捂住她的嘴,環顧四周,除了一個埋頭看小說的女生,病房裏別的同學都出去透氣去了,才放心地把手放下來。她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我的臉更紅了,磕磕巴巴地顧左右而言他,幸虧韓梅梅來送飯才替我解了圍。

楊小川是個物理天才,雖然他別的科目也非常不錯,但物理絕對是全學年拔尖的。不過我的英語也不錯,這次測驗,我居然比楊小川高了好幾分,內心也是有點沾沾自喜的。因為假如我也能偶爾和他討論幾道英語題,這樣總算在我求他給我講物理的時候不會那樣的卑微。

寫到這裏,禁不住有些點心酸,我雖然長得柔弱,可也算是一個有傲氣的人,隻是在我們相處的幾年裏每次麵對他,我都是那樣的卑微和小心翼翼。我怕我的不夠出色會讓他看輕我,這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我高中生活裏努力拚命的意義。

好在這次雪糕事件不嚴重,住院的基本當晚就退燒了,要不然真夠上大新聞的了。要說這次雪糕事件的積極作用就是,全年級都有了共同的敵人,同病相憐彼此的距離拉進了不少,三班同學也不再對我們橫眉冷對的了,我們呢,自然也覺得以前刻意和人家保持距離是多麼不明智的行為。

我們新寢室的於苗苗也因為吃多了雪糕住進了醫院,她出院的時候,舍長高曉冬組織我們在學校對麵的小館子裏吃了一頓餃子。

以前我一直早出晚歸,中午也很少回去,和大家一點也不熟悉,幸好有高美華在,要不然依著這次大夥對我的熱情,我靦腆的性格還真是有些尷尬。

這一頓餃子,吃出來不少故事。

原來我的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學,並不是人人都在隻顧埋頭學習,也並不是人人都在早戀,她們的思想要比我成熟多了。

她們對未來都有著明確的打算,陳雪梅打算考上海複旦,以後留在上海工作;韓銘打算好好學習才情四射足以能配上某位銀行行長的位置;孫慧慧和於苗苗的老家都在山東,她們準備報考山東的大學,然後孫慧慧學醫,於苗苗學機械因為她的物理比較好嘛;至於高美華,我知道她的夢想是考上清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