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如願以償地考上了那所高中。
高中還是那高中,隻不過由於連續兩年高考指標不達標,省重點變成了局重點。可這絲毫不影響莘莘學子們興奮的心情。對於我們這些農場出來的孩子,這已經是萬分幸運了。
畢竟當初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奮鬥就是為了實現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裏程碑式的夢想。
能來到這裏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天的奔波疲憊仍不妨礙我激動地對著水泥顏色的教學樓呢喃不斷,我來了!我來了!
本來,我能以全農場第一名的成績來到這裏,渾身都透著一股驕傲,可在看到新生排名時禁不住有些失望,隻在班級裏就排了第十名,更不用說全年級了。
看來,這裏可不再是什麼蘿卜開會的初中,而是正兒八經的群英薈萃啊!不過不要緊,本姑娘就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我暗暗攥緊拳頭給自己鼓勁,董珊珊,加油!
這個有著三十三個農場的管理局,從來都不缺少熱血和激情。我們這些開發建設北大荒的拓荒者的後輩前仆後繼,繼承最多的優點就是吃苦耐勞。學校不允許家長送新生,目的就是為了鍛煉我們自立自強的精神。
離家遠了,從一個農場出來的同學自然就成了老鄉,互幫互助十分親熱。一個班裏出來好幾個老鄉會,每個老鄉會基本都有一位又高又帥學習又好的小頭目。
而局直的土著居民裏,也迅速出現了一些後來做了班長的活躍又熱心的男神。這對我們這些天生就適應性很強的年紀,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事。
我們一班的班長謝寧是個女生,高個子馬尾辮米黃色風衣,自帶著一股溫暖的朝氣,全班都毫無異議地管她叫大姐。
不過我們班的體育委員王坤,約莫一米七五的大個,清爽的平頭,小麥色的皮膚,外加上熱情無比的笑聲,倒是完全符合女生們心目中的男神形象。
他們兩個都是局直的走讀生。有他們倆忙活,教室在哪,宿舍在哪,食堂在哪,哪裏有小吃部,哪裏能趕大集,我們不到半天功夫就摸得門清了。
我們班的住宿生有兩個寢室,男生女生各一個,住著的差不多是各個農場的精英了。俗話說,精英遇精英,滿臉是血腥,本以為會在學習上明爭暗鬥的一個宿舍,我們宿舍的成員卻在短短一日就混熟了,且相處頗好。
一號床上下鋪高美華和劉媛媛是一個興元農場的,我和孟敏、孫明煒是興饒農場的,韓梅梅江河農場。
她們五個活潑開朗,走到哪裏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特別是高美華和韓梅梅個子高高又有顏值,這對“長得不漂亮的最後都用成績來彌補”這句話真是一個大大的諷刺。
至於我董珊珊嘛,長得很瘦小,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這都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說得好聽了叫文靜,沒長開,其實就是沒有顏值擔當處處起陪襯作用的小草嘍。
不過在來這所學校之前,我也曾經赫赫有名。初中時的霸氣完全來源於我的學習成績以及老師對我的寵愛,如今我都排到班級第十了,還沒得寵就已經失寵了,實在有點令人小沮喪。
值得安慰的是,總算她們找到了我的優點,誇我身上有點書香氣。
我的青春期來的比較晚,情商比較低,她們說那叫純潔。隻有我自己心裏清楚,那不過是因為,同學們叛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叛逆,等我想叛逆了,周圍的男生女生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樣子。
因此我的青春期一直沒有得到叛逆的機會。特別是整個高一,我一直是宿舍裏孟敏她們幾個的小跟班。
我們班的女生不算少,在整個年級也算是陰盛陽衰了,因此班主任在分座位的時候是叫我們男生一列女生一列站在走廊上,兩兩並排而入教室,並排的兩個人就算是同桌了。
我偷偷數了數一二三四五,第六名和我並排的男生,一頭自來卷,側麵看去像個混血兒。正在心裏想著,有人叫他的名字“王金波!”他回過頭去,飛踹了那個男生一腳,又迅速地回到原處,朝我咧開嘴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看來他也和我一樣,早算出來了哪個才是自己的同桌。這讓我們生出了不一般的默契,我也朝他友好地笑笑。
他個性開朗,是名土生土長的局直男生。我文靜內向,兩個人很少說話。為此他常常敲著我的書桌問:“喂,同桌,你三天也沒一句話,就不覺得無聊嗎?”我通常是從我倆的三八線上也就是我們兩張課桌中間的縫上,拿起一本書扣在他的懷裏,漫不經心地回應他:“一點也不。”然後就繼續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