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嚐不知道大哥的用心良苦,隻是我無法一下子接受下半輩子被其他人這樣預設好。“就算是哭著回來,也先找大哥,你還是省省吧。”有時候,逃避一個傷感的話題,其實也很簡單。
好不容易輕鬆了些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歡怡在遠處跑來,喊道:“小姐,小姐。”
“這是怎麼啦,都沒一點體態了。”
“小姐,剛剛有個刺客直衝進飯廳……”歡怡的話還沒說完,三哥問道:“爹還好嗎?”
“一切安好,刺客是個女的,但小的認為她的目的不是來行刺的。”
這就奇了怪了,刺客來將軍府還不是來行刺的?“這話怎麼說?”
“依照她的身段,完全可以躲過那幾個小侍的那點三腳貓功夫,但是她進飯廳之後一直減速前行,離老爺約莫十步左右時停了下來,我和其他幾個姐妹都還沒有動手,最重要的是……她有大公子那個錦囊。”歡怡凝視著我的雙眸,眼神中萬般確定。
“你確定你沒認錯?”
“小姐如此上心的東西,奴婢怎麼會認錯!”
三哥不解道:“什麼錦囊?”
我急匆匆向飯廳走去,“沒你的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遠遠聽見三哥說道:“不就一個女的刺客嗎,怎麼比我還著急。”
跑回到飯廳,爹和二娘已經回房歇息了,隻剩下二哥在那兒半調戲地盤問著,那個女的卻也有骨氣,什麼都不說。我走進飯廳,確認了那確實是送給大哥的錦囊。便請二哥交給我來處理,吩咐幾個小廝把人帶到西廂去。
一路走去西廂,她沒有反抗,竟有一絲遊覽之意,使我更加篤定心中的答案。
關上房門,隻我與她二人。
“請把錦囊給我,那不是你的。”我伸出了手,雖然知道她不會就這樣把錦囊給我,但我也隻是為了去驗證一下,錦囊於她而言的重要性。
她緊緊抓住了錦囊,屏氣凝神的盯著我。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可沒這個耐心。”
“姑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給你的。”帶著口音,大概聽懂了她說什麼,隱隱約約的麵紗下,隱藏著一張來自大漠的臉。
想來她畢竟是大哥的人,對她大動手腳有害無益,所有湧上心頭的想法統統作罷。“你要見的人我明天自會帶你去見他,等一會兒會派個人送點衣物來,記得明早之前一定要換上,這裏不比塞上自由。你好好歇息吧。”說罷,正想走出房間,眼角掠過她蒼白的雙頰、憔悴的雙眸,“你,用過晚膳沒?”
“還沒。”她低聲說道。
“那我讓人帶些點心給你吧。注意休息。”
她略帶驚喜的望向我,“謝謝姑娘。”
“不用。”轉身,向院外走去。
回到房中,點亮了花台上的走馬燈,正擺弄著,忽然想到好像有些什麼東西還沒做,才想到那封信。
抱著好奇,揭開了紅蠟印,雋秀的字跡帶著寥寥數語映入眼簾。
近來可好?
時有涼風,或有秋意蕭瑟之感,勿忘添衣。
始離開長安,一行共六車,將至益州。
朋友的簡單問候,竟也覺得如此美好,在長安,這片煙柳繁華地,實在難得,樂甚。
回信,大概也是寫些空泛的話,且當作禮尚往來。
走馬燈走過一幕又走過一幕,就像我們的生活一樣反複迂回而又時有精彩。望向遠處的山巒,一抹連綿的墨色竟是如此的深遠、靜謐。過去的我不了解現在的我,亦然,現在的我也不認識未來的我。
暫時可供我的遐想所憑藉的,不過是大哥明日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