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3)

天涯,海角,願我三人共聚。

臣金日磾

金日磾自知大王派他去是為撤離爭取時間的,真的如大殿下所說,他會是幾萬冤魂中的一個,他將會把自己的屍首安放在了這片荒漠上,他從小到大想去漢朝的心願卻沒實現。

霍去病和李敢的軍隊率先占領了製高點,把金日磾的軍隊圍在了山坳間,大王似乎知道此戰多半是敗,所以也沒有增援,也沒有下令撤退,金日磾與全軍的戰士眼看著是在等死。

入夜,漢軍帳營裏向四麵八方飄送著男兒的歌聲,而匈奴的軍營裏卻是極大的反差,大家連氣都不敢大喘了。金日磾坐在書案前,輕輕擦拭著麵前這把陪他征戰沙場的刀,聽著漢軍那雄壯有力的歌聲,這一晚,恐怕不會隻有他一人,第一次竟感到敵軍的親善。大概是因為孤獨,是因為大王的舍棄,他們都向往著漢軍那份人情味,也向往著那幾個讓整個大漠畏懼的名字,大家都在想象著他們的英姿,似乎是敵是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知道除了死,好像沒有其他選擇。

漫長的夜過後,夜的溫柔也不見了,當太陽升起時,又是一番掙紮。

“金將軍,不好了。”一個兵衛衝進了金日磾的帳中,“有人在我們的營地掛滿了白旗!”

金日磾緩緩坐了起來,“是我掛的。”

“啊,將軍你這是……這……”

“這仗再打下去也是讓你們受苦,倒不如早早歸順,和漢軍一起大吃大喝,當個有頭麵的將士。你去跟大家說,不要慌亂,今日要穿戴整齊,這是大家當匈奴將士的最後一天了。”

那個兵衛突然跪了下來,“將軍,我們不怕死,我們不要將軍您委屈在漢軍手下。”

“你們不怕死,但是我接受不了你們白白受死,都是好漢一條,到了漢朝定能受到重用,出人頭地,你們的前程我可不願意輕易斷送,投降,雖是敗,但最起碼大家都保住了自己的未來,還沒做的事還有時間去做。誰也不許去送死,都要服從命令,投降,這是軍令,你們都給我好好遵從。”話畢,金日磾又躺下,閉目養神。

那個兵衛掀開帳簾出去時,帳外已站滿了人,大家都沉默著,慢慢地散去,回到各自的帳中,開始整理各自的東西。

晌午時分,漢軍派來了使節,請金日磾到營外商議歸順的相關事宜,金日磾才起身洗漱,精神爽朗地去見衛青和霍去病,那兩個他所崇拜的戰神,那兩個不知多少次與他會戰的梟雄。

進到霍去病帳中時,衛青一人坐於霍去病右側,李廣與其三子李敢坐於下座,均神態淡然,對來者既無戒備,也無憧憬。金日磾向諸位將軍行了一個漢禮,倒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卻未有人願意先行試探。金日磾看了看李家的兩位將軍,雖看著他,但他們眼中卻是等待,等著座上的兩人發話,金日磾以前聽說過李家的權勢,依今日所見李家的兩位將軍,李家果然是深懂官場之道。他再看看座上的兩人,一個濃密的青絲間綴著幾根白發,平靜得有些讓人心口發寒,一個正值當打之年,不難看出其雄心勃勃,卻又出奇的泰然自若,似乎並不願意去爭取,或是並不想告訴大家他要去爭取。金日磾見各位將軍並沒有想要先發話的意思,就先提起話題:“初次會見幾位將軍,鄙人不勝榮幸,根據鄙人的推測,座上兩位將軍大概是衛大將軍和霍將軍吧,而坐下兩位,大概是李家的將軍。諸位將軍在漠北的威望著實不能用言語表達,讚美之詞鄙人也覺得諸位將軍聽不耐煩了,但鄙人想表明一點,鄙人一直很向往能與在座的各位交流。”

霍去病笑了笑,“直接進入主題吧,金將軍有多少兵力?”

“實在慚愧,鄙人本是此戰中必死的,大王也沒派給鄙人多少兵力,再加上幾天的硬碰,損傷慘重,實際戰鬥力估摸著隻剩三千了。”

衛青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看來你是不想死才歸順的,懦夫!”

“衛大將軍說鄙人懦夫也不無道理,但鄙人想說的是,與其白白讓戰士們去送死,倒不如幫他們找一片更廣闊的天地去施展才能。”

霍去病眉間一蹙,此話雖像是膽小之人為自己找的借口,但卻深深觸動了他,“可有想過以後如何為漢朝效力?”

“漢朝的官職是由天子定的,鄙人不敢妄想,不過鄙人知道漢朝缺一個能與邊境各國互通往來的人,如果將軍覺得鄙人適合,還請引薦鄙人。”

“行,我軍接受你的歸降,另外你可以幫你的士卒開一個條件。”

“實在感謝霍將軍通情達理,鄙人希望他們可以以漢人的身份在漢朝生活。”

霍去病望了眼衛青,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衛青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不難,隻要他們願意即可。”

金日磾再行了一個大禮後,隨著幾個副將走出大營,準備率本部投降。

烈日打在黃沙地上,閃爍著赤金的光芒,如一根根細針刺進眼眸,金日磾環顧著四周,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裏麵記住漠北的景象。至於歸順是為了各位將士,還是為了履行諾言,或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範夫人城內。

因為單於早已把駐守範夫人城的主要兵力撤離,李當戶率領的突襲隊伍很快攻占了整座城,下一步的工作則是統計剩下來的百姓。在統計戶口處,百姓都死氣沉沉的,有些人還掛著兩行淚,衣衫都破爛得不成樣了。阿提雅因為負責殿後,無奈沒能逃出城外,她隻能先躲在一家已經清空的酒館裏,以觀察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