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普斯揮揮手,阻止水泡聒噪的反駁,並催促我繼續發問。
“男人也可以呻吟嗎?”我問。
她又發出那種男性化的笑聲:“隨他高興啊。”
“那做的時候說話呢?”費普斯問,“你們喜歡這樣嗎?”
“你是指說髒話還是閑聊?”
“對啊。”
“哪一種?”
“兩種都有。”
“不喜歡。”
我們聽了都鬆了一口氣。
我又問了一些問題,包括像怎麼樣脫掉胸罩最好之類的。
露比歎了一口氣說:“你們這些家夥還沒滿十八歲,對不對?”
我怕她馬上就會掛了我們電話,所以趕忙問:“你最喜歡《印度愛情聖經》中的哪種姿勢?”
她咂了咂嘴,然後呼了一口氣,聽起來像是點了一根煙。“你們這些小鬼知道這種電話一分鍾要兩塊九毛九嗎?”
水泡一聽,臉刷地紅透了。“是一整通電話兩塊九毛九。”他軟弱無力地說。
“是一分鍾,”她重複道,“兩塊九毛九美元。”
這是我們聽到露比說的最後一句話。水泡掛掉電話,瘋狂地瞪著牆上滴答作響的古董鍾算了很久--我們這通電話至少說了十四分鍾。
然後他開始對費普斯大吼,費普斯也吼了回去,說廣告是他自己也看過的。水泡找了一個太陽能計算機,用他粗肥的手指在上麵猛按--還按錯了兩次--最後宣布這通電話將會花掉他爸媽四十一塊八毛六美元,接著連罵了十三次“他媽的”。
費普斯聳聳肩說:“露比聽起來不太像亞洲女孩,對不對?”
“我他媽的麻煩大了!”水泡大叫。
“如果是我,”費普斯安慰他說,“我會比較擔心怎麼解釋隻剩下一條眉毛的事。”
水泡追著他繞著沙發跑,一路追到屋外,一直跑到陽台附近才抓住他。他將費普斯的手臂扭轉反扣到背後,痛得費普斯隻好轉頭笑著尖叫求救。
我繞遠路走回家,趁機看看這個星期最高的潮水留了些什麼東西在海灘上。
每個星期潮水都會留下更多的貝殼、骨頭、海草和垃圾。如果將這個夏天每星期潮水留下的殘骸重量做一個圖表的話,一定會發現從六月到八月是一條穩定攀高的線條。
這不是我的想象。
冬天的暴風雨過後,總會有灌木叢和樹木被掃落到海灣中,讓海灘範圍擴大,那種景象我很習慣了。但這次不一樣,從四月起就沒有強風了,所以大部分的潮間殘骸都是屬於海洋生物的。
我發現一根一百二十厘米長的浮木,上麵有藤壺、螃蟹殼、牡蠣殼,全被貽貝吐出的線纏繞在一起。我還看到一大條杜父魚的骨頭,很神奇地完整無缺,好像吃它的人發誓要給它留個全屍似的。我用一根棍子朝魚骨頭旁邊一團膨起的海草團裏戳,心想裏麵應該有死掉的鮭魚或海鷗。但那聞起來沒什麼味道,而且觸感也太結實了不像是肉。我將海草扒開,結果又發現了一隻長滿藤壺的曲棍球手套。
我快速地檢查了一下,確定這不是我堆在車庫裏的那隻,然後又看看四周,看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一隻奇怪的曲棍球手套可以說是有趣,但兩隻就真的太神奇了。
但現在我連打電話問克拉馬教授那隻很像皇帶魚的東西都有點尷尬,更別說這種有曲棍球手套入侵棲地的滑稽事了。
我走過哈龍橋,一叢叢地跳過那些帶刺的灌木,看自己能走多遠都不必碰水和沙。之後我聞到黑莓成熟後的甜蜜誘人香氣。在大啖了一頓黑莓之後,我將那隻手套往車庫裏一扔,丟在它幹燥的雙胞胎兄弟旁邊,就爬上樓梯去換掉我腳上濕漉漉的運動鞋。在我正準備脫掉第二隻浸滿水的襪子時,看見枕頭上有一個信封,上麵寫著一個漂亮的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