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隻能無奈地彈奏《安魂》一曲,但願魂能早安!
彈了不知多久了,旋律早已數變,隻有那一顆哀歎生命消逝的心啊,越來越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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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真的是無可救藥了!”科爾波特想。在這個生死攸關的重要關頭,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聽起了曲子,聽得很入迷……
聽著曲子,眼前浮現出很多戰友的麵容。有些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了;有些,才剛剛離開他短暫的瞬間。
然後,他開始想起更多的人,想起“和平”時日的悠閑舒適;想起毀在戰火中的家園鄰裏;想起慘死的妻子……
一個從來不懂音樂的人,為何會聽了這許久?
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為何眼角濕潤?
為何、為何如此傷感?
傷感啊!多麼陌生的感覺!
呱呱墜地的新生命,溫馨甜蜜的日子,和風暖日、朗朗晴空……
兵戈、海浪、巨風……
驚恐、掙紮、死亡……
甜蜜不見了;笑容消逝了;生命——隕落……
“哥哥!哥哥!”耳邊仿佛響起一陣清甜的呼喚,是麗蓮!
父母早亡,麗蓮是他一手帶大的,亦父亦兄!
“如果我死了,國王能放過麗蓮嗎?”科爾波特想:“城堡中還有無數人,無數生命!我無法放下麗蓮,想必每個將士心中也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人吧!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生嗎?也許真的可以……”
在越來越悲痛的旋律中,科爾波特忽然抬頭道:“如果迅速控製住局麵,就能保住很多生命對不對?”
皮埃卡驚訝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意之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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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件終於封好了!侍衛普米鬆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大人!真的是羅蘭菲斯王後……?”
“多話!”皮埃卡在普米頭上重重敲了一拳道:“我是怎麼教你的來著?不該問的話,一句也不要多問!”
普米一縮腦袋,不敢再問,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大門,感慨不已。他是皮埃卡大人最信任的人,因此,下午的時候,被指定參與記錄科爾波特公爵同皮埃卡大人的密談。因為,這個密談記錄最終要呈給國王。
記完了一切,他忍不住遍體生涼,汗透重衣。
若非事實就在眼前,他真的不敢相信,把消息通給了由加王子,謀害國王的人竟然是國王的生母羅蘭菲斯王後,而在島上布局殺害國王和公主的則是大王子由加。
看著這一場母子廝殺、手足相殘,他隻感到一陣陣揪心和害怕。從下午到現在,他不止一次由衷地為自己是個普通老百姓而感到慶幸。
看著普米跑了出去,皮埃卡伸手取過一真一假兩塊“旭光令”,輕輕摸索,眼角有些濕潤。
這塊假令牌來自弗雷德大人的府上。發動政變之後,羅蘭菲斯王後第一時間便控製住了弗雷德大人全家。因為,根據科爾波特公爵的判斷,這塊有著“見令如見王”效力的令牌應該是由弗雷德大人掌管。
很快,他們便如願在弗雷德大人的次子身上找到了這塊令牌。然而,搜索的過程很順利,拿到令牌卻頗費了一番周章。
那個年輕人捍衛令牌,被一群人圍攻卻始終沒有妥協。他一直緊握著令牌,身中數刀都沒有鬆手,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侍衛最終掰開他的雙手取出的是一塊染滿鮮血的令牌……正因為如此,科爾波特絲毫也沒有懷疑過令牌的真偽。
一個人可以為理想付出多少?
如今回想起來,弗雷德大人設置這一塊“令牌”的真正意義並不在於調軍而在於“揭穿”——揭穿想利用這塊令牌興風作浪之人的真麵目。相當於設下一個誘餌,讓隱藏在深處的敵人自動爬出來亮相。
隻是,為了讓這個誘餌顯得逼真,竟然搭上了親身兒子的性命?
那個年輕人知道令牌是假的嗎?
其實,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如果以為令牌是真的,那麼,他是在用生命捍衛王權;如果明知令牌是假的,那麼,他是在用生命完成任務。無論是否知道真相,他都已經把生命押給了理想!
透過眼角的淚花,皮埃卡隱隱約約地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刀光劍影中掙紮的年輕的身影。他的麵容無法想象,但是,想必他的眼中一定有著“死得其所”的鎮定和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