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騁靜思片刻,便道:“屬下以為王爺的應對極為得體!不過皇上既然問到王爺與陸大人交往之事,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王爺的理由隻怕不能滿足皇上!”
淩鉦點頭道:“我原也不指望能長期隱瞞下去。兵部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武騁道:“已經有了一些線索。初步判斷是軍器監的副監彭錦龍有問題。待屬下整理好材料,就請王爺過目!”淩鉦點頭不語。
武騁猶豫了片刻,又才開口道:“王爺!最近,朝野上下都有一些流言,是關於王爺與淅川孟小姐的……”
淩鉦淡淡道:“我知道了!”
武騁看了淩鉦一眼,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行了一禮,默默退下。
待武騁退出,淩鉦才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和孟小姐?這到底該從何說起呢?今日一天,皇上、武騁都先後跟他提到孟小姐。烏蘭皇妃更是派人上門去請孟小姐到皇宮做客。想必民間的流言更是早已沸沸揚揚了吧?他們之間分明是什麼都沒有,卻被人言之灼灼地冠上了“情人”的身份。
要娶孟小姐嗎?他哪有這樣的心境!
這世上,他真心想娶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芯兒!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芯兒!世上最溫柔、最靈巧、最美麗、最可愛的芯兒!但是——他已經永遠失去她了!是他親手把她推出去了!他無法原諒自己。
直到聽到芯兒嫁人的瞬間,直到那深刻的疼痛湧上心頭,他才突然明白了,當芯兒聽到他要娶別的女人為妻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直到發現她已成為別人的妻子,他才理解了芯兒說的“一夫一妻”到底是什麼意思。那絕對不僅僅是一個婚禮,一種簡單的形式。那更是一種承諾,是終身獨愛一人的承諾!
他怎麼會那麼吝嗇呢?怎麼會覺得做出這樣一個承諾十分困難呢?為什麼他可以考慮所有人的利益,卻獨獨漏了芯兒呢?
曾經以為,放棄平朗國的公主,對他來說,意味著難以估量的巨大犧牲。但奇異地,在平朗國公主提出毀婚的要求之後,即便當時還不知道她將要嫁給他的五弟,他也沒有任何失望的感覺,反而感到——一陣輕鬆!直到那時,他才恍悟到,對他來說,世上絕對沒有任何一種所謂的犧牲能與失去芯兒的痛苦相提並論。
芯兒離開他已經大半年了,也早已嫁作了他人婦。
直到得知她嫁人之後,他才終於悲哀地發現,即便她嫁人了,他也依然不可自拔地深愛著她,根本就對她無時或忘;直到確知失去她了,他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於“隻娶芯兒一人”這件事,他根本從來就不需要猶豫、也根本從來就不應該矛盾。現實的狀況就是,除了芯兒,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其他任何人產生哪怕一星半點的興趣。即便是如孟筠那般震動人心的驚世容顏,對他來說,也隻如拂麵清風、過眼雲煙,轉瞬即逝,激不起絲毫漣漪。
現在,幾乎每天,他都會麵對芯兒的丈夫。
要不露一絲情緒,保持客觀冷靜地麵對她的丈夫,對他來說,實在是對意誌的極大折磨。但是,陸大人的善意令他無法拒絕。且不說陸大人在各方麵給他提供的無私幫助,從陸大人點滴的提攜中,他也分明體會到了芯兒對他的一片關心。他怎麼能拒絕芯兒的關心呢?怎麼能置芯兒的一片心意於不顧呢?
在連篇浮想中,他突然非常、非常強烈地希望能聽一聽芯兒的琴聲。
從前,無論在朝中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隻要芯兒彈起《清平曲》,他就立即能夠鎮定下來。可惜啊!這輩子,他是永遠失去聽芯兒彈琴的資格了!
對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幾乎會彈芯兒懂得的所有曲子。是孟小姐!是那個芯兒不惜犧牲一切去拚命保護的孟小姐!很快,她就要到皇宮覲見烏蘭皇妃了。也許,他應該再請她彈一彈那些隻有她和芯兒才懂得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