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嚐嚐我做的魚鬆!” 何芯抬頭看著淩鉦,眼睛彎成了一抹迷人的新月。他倆留在溪水邊已經十餘日了。淩鉦每日運功驅毒,運劍刺魚,漸漸地,箭傷愈合了,功力也恢複了二、三成。何芯則努力地找到山間的野菜野果,就著魚精心烹調。兩人都明白,現在還身在險境,幹糧必須留在路上用。但何芯的烹飪手段著實高明,盡管身在荒野,條件簡陋,但同樣是魚,或燒或炙、或蒸或煮,何芯費盡心思,硬是做出了各種不同的花樣。
“快嚐嚐看!這小小一缽魚鬆可是花了我一天一夜的功夫呢!”捧著魚鬆,何芯臉上漾著笑容。
接過魚鬆,淩鉦心中一陣感動。從昨日開始,他便看著何芯為他做魚鬆。這小小的一缽魚鬆,製作起來卻很花功夫。何芯分解了幾條魚,先用大火把魚肉烤至極幹,再用文火焙了一夜,然後用心挑出了所有的魚刺,再細細壓碎,方始完成。為了掌握火候,及時翻麵,他知道何芯一夜都沒有睡好。
默默看著何芯,淩鉦細細把魚鬆嚼碎咽下。每吃一口,他都深感自己吃下的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吃慣了姑娘做的食物,將來,再吃其他人做的東西,定然會覺得難以下咽,那可怎麼好?” 吃完魚鬆,淩鉦微笑說道。
聽到這衷心的讚歎,何芯會心一笑,又轉身端出一缽果汁遞給淩鉦道:“快喝了吧!昨晚采的那一大堆野果,隻攪出了這一缽果汁。我嚐過味道了,很是特別呢! 釀成果醬,味道應該很不錯!”
“隻有這一缽嗎?”淩鉦喝了一口,看著何芯,若有所思。
“覺得不夠嗎?那我們今晚再多采點野果!”何芯含笑點頭。
“你也喝一點吧!”淩鉦突然把陶缽遞到了何芯唇邊。
“等你喝完再說吧!”輕輕推回陶缽,何芯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怎麼說,你也是病人啊!等你養好了傷,再慢慢報答我不遲!”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很多很多機會好好‘報答’我的!”重重強調了“報答”兩個字,何芯又對著淩鉦調皮地一笑。
看著那純真的笑容,細細品嚐著那一份細致的熨貼,淩鉦的心中溫馨無限。
多麼特別的姑娘啊!堅強起來,讓人欽佩;溫柔起來,讓人心醉!最耐人尋味的,是她對待他的態度。她說她是婢女,卻沒有婢女應有的恭敬和謙卑。她在叫他王爺,但絕對不會在他麵前表現出任何的卑躬屈膝、誠惶誠恐。雖然叫著他王爺,但淩鉦發自內心地覺得她並沒有當真把他當成一個王爺。每當她坦然自若地與他聊天,天馬行空地發表“高見”時,淩鉦都會強烈地感覺到,在她心目中,他們是“平等”的人。他們在進行一次“平等”的對話。但正因為如此,淩鉦才發自內心的感動。因為,她對他的好並非是因為他的身份和地位。她在他麵前展露的,是一顆身居高位的人最難以尋覓的——真心!
“逃亡的行囊中為什麼會備有陶缽和調料呢?”一邊喝著果汁,淩鉦提出了他的疑惑。
“有什麼不妥嗎?”何芯挑眉。
“隻是好奇你為何會想到?一般人在準備行囊時,都會嫌這些東西累贅!”淩鉦含笑看著何芯。事實上,剛開始,在逃亡的行囊中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淩鉦也覺得不可思議。直至在山中居住了十餘日,充分享受到了這些東西的便利,才不得不佩服何芯考慮周全。
默默看了他一眼,何芯突然沉寂了下來,良久,才緩緩說道:“跟隨展顏逃亡了將近一月,才深知,工具比食物更重要。食物可能隨時會吃完,有了合適的工具,卻可以隨時變出食物!”
提到展顏,淩鉦也沉寂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想到何芯也曾經這樣費盡心思地為展顏準備食物,他的心裏就會忍不住湧起一些莫名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