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3(1 / 3)

母親大學畢業那年正巧趕上那場****年代,說是文化大革命,其實就是在無事找事,說是為了脫胎換骨,那簡直像是被丟進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中!母女倆、簡直是被拋進了那飛速旋轉著的龐大的機器中;在邊遠的窮山溝,母女倆被丟進了毫無人性地野蠻原性之惡的煉獄裏。母親是位中學教師,卻不能上課,被分派去洗廁所,當雜工。從小就跟著母親受那無可盡頭的苦挨那無妄之罪,肉體的,更不堪的是精神的盤剝,沒完沒了地,批判,鬥爭。她不知是為什麼。自小就老受欺負。每次鬥爭都要受那非人淩虐,不是被吊在半空,就是雙手被橫著手足縛著在一起,什麼“上飛機”,“開坦克”,花樣煩多,有一次,母親雙手緊緊地縛在一支扁擔上,看起來純樸、卻是滿臉愚昧的山民將蘸飽桐油的破布點燃,按耐不住返原的獸性,以歸真地殘酷的方式,麻木地烘烤著母親那纖弱的十指!

就是地樣不敢正眼的場麵,母親那痛苦地哀號著撕心裂肺的喚叫,喚醒了她、稚嫩的早惠,開啟了她早慧的心靈。這就是偉大的時代慷慨送與她的第一份禮物!

她被母親的痛苦嚇得不省人事。當她從噩夢中驚醒時,母親輕輕用那被烤焦的手指痛苦地地為被嚇得渾身以抖的女兒輕輕揩去了濕透枕頭的、臉腮上的淚跡!卻不能自已地、相擁痛哭。又不敢出聲,隻能強忍著,噎咽地抽泣。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是為了什麼。我至今也還是無法明白。

我們的罪過是莫明其妙,莫須有。

為了能為女兒支撐起一爿殘碎的天空,母親最後隻得屈辱地嫁與一位公牛也似的粗魯的搬運工人(那時是工宣隊進駐學校。什麼都必須工農兵說了算,他是那小地方唯一的一位工人階級,搬運工。在糧食加工廠裏扛糧包的粗陋工人)。當他的妻子後,受別人莫明其妙地欺負日子是有所收斂,批鬥時不再受人隨便地非人的淩辱,終究有那位粗糙工人守著,無人再敢輕易下手。本以為,他在為我們支起一爿傾斜了的晴空,給予我們一份可憐的安全感;但事與願違,革命的細胞將他塑造成一尊粗糙的門神,像監管綿羊的屠夫,那位毫無教養的男人,他是個酒徒。不喝酒時還好。待她母倆真的可說是很好。但是他的天性裏,沒酒就無法過日子似的,而隻要一拿起酒杯就要訓人!幾乎每次酒未醉他就發酒瘋,都非要她母女倆依牆頭站在他麵前,他一麵對她倆革命著,一麵飲他的酒。後來她們也都習慣了,習慣了也就麻木了,像也出於本能吧。或也是由於母親為了女兒,不願再跟那男人有孩子。中國人,自古以來,無孝為先,無後為大!後來他竟然動孰要以無產階級專政那鐵的拳頭與母親說話!

從小母親管教她就很嚴,她別無所好,也別無選擇,自小孤僻的天性,隻對書本有天生的偏嗜,一路學習都不錯。自中學,她就住校,克苦成了她的秉性。正遇“四人幫”倒台,高中時正好趕上改革開放,大學開始考取人才,母親看見了久久期待著的希望,勉勵她,不時的催促著,隻有好好學習,才能走出這個貧窮愚昧的地方。她毫不辜負母親的滿腔渴望,考上當地的專區的重點中學。為了她能安心學習,母親每個星期天都要趕幾十裏山路去看女兒,鼓勵她,要求她不能放鬆;在生活上,從來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隻要是學習的需要,母親無不滿足她。母親為了女兒,放棄了所有幸福的機會;母親她是學校裏的教學好手,有幾次要她去旅遊她都放棄了,隻為了能省出一筆錢。她想過要母親與那位粗魯的搬運工人離婚。但母親卻遲遲不為所動,隻說等你考上大學再說。現在提出,怕因那事會讓那位粗魯的男人影響女兒的學習,而不作考慮。她終於如願以償地順利地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不錯的專業。她重又對母親提起離婚的事。母親她、卻說道,這些年,盡管他是粗魯了點,但也從未與她們過不去的地方,等畢業了今後再說也不遲。母親隻願女兒安心學習,等到你工作了,再說!母親一再推委,說是等到你畢業後,母親也就提前退休,跟著你!但後來……所以也就一直拖著下來,後來她隻能將整個心思都放在學習上。隻能好好學習,她隻想,隻要一畢業,就帶母親逃出那愚昧的窮山溝,遠走高飛、奔向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