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些珠寶交換了樂清的賣身契,經過他本人驗證證實是真的以後,我當場就給燒了,然後拎著一個隻裝了兩身衣裳的包袱,素麵朝天的下樓去見羅管家。
羅管家是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女人,身子骨不錯,動作幹淨利落,應該也會點功夫,雖然麵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嚴厲,但一笑起來倒有幾分慈眉善目樣。
大概絕色坊很少有倌哥兒會被人贖身,所以,即使是大清早的時候,也有好些醒來或未曾歇下的公子站在廊道樓台上相望。
因為平時本就跟他們不熟,所以我也沒太在意,直到一身輕喚響起,我才驚覺原來還有一個朋友未曾告別。
“月影。”來人從樓梯上跑下來,緊緊拉著我的手,簡直比我本人還要激動,我輕歎一口氣,回握著他溫暖的手心,“傾魅,你自己保重。”
“嗯。”他用力點頭,眼底閃著水光卻硬是忍住了沒有讓它掉下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眸光輕轉,突然用力將我拉近懷裏緊緊抱住,我渾身一僵,差點就忍不住一個過肩摔將他丟出去。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我的隱忍有多麼艱難,隻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將一個荷包塞進我衣襟,耳旁響起他的低語,“這些東西你帶著防身,千萬莫要虧待了自己。”
平靜的心湖蕩過一圈淡淡的漣漪,隨即嫋無蹤@黃色影,我輕輕拍著他後背從他懷裏退出來,真心誠意的微笑著,“若有人願意為你贖身,你可願意離開?”
他美麗嫵媚的眼睛驚異的望著我,愕然的情緒中慢慢漾起一絲柔軟的感激,“若真有那麼一天,哥哥定然追隨你到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為毛這些人總喜歡將個死字掛在嘴邊呢真是一點也不吉利?
不著痕跡的撇撇嘴,我微微頷首轉身離開,手臂抬起輕輕揮了揮,“如此,那哥哥就等著離開的那一天吧!”這是第一次,我親口承認這位“哥哥”的稱謂與地位。
大門前停了一輛精致的馬車,羅管家拱手迎我,“公子,請!”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避開樂清的攙扶直接跳了上去,順便將他也拉了上來,馬車不算大但也不小,絕對夠兩人橫躺在裏麵,中間放了個小幾,有沏好的涼茶和糕點,糕點裏添加了薄荷,有點淡淡的清涼味。
靠著車壁坐下,我拿出傾魅臨時塞過來的荷包,硬硬的有些咯手,拆開縫合的線腳,裏麵竟然都是些金銀珠寶,玉鐲、玉簪、金戒指、金臂環、銀稞子等等,反正小件的東西是能裝多少裝多少。
“公子,這……。”樂清驚呼一聲,墨色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他是親眼見到我將所有的寶物都留給夢氏的,而這些……,我輕笑著搖頭,將荷包掖好放回懷裏,“傾魅送的。”
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呐~!
馬車一路飛奔抵達太女府,卻不走正門,而是從偏門入內,繞過一些邊緣小院,又多行了近百米路才停下,車外響起羅管家的聲音,我才撩起車簾子跳下地。
轉身仔細打量一番,才發現這應該是花園之類的地方,也就是供主人家遊玩歇息的院子。
待樂清拿著包袱下車,遠處響起一個溫厚清雅的聲音,不疾不徐自有一番渾然天成的氣度,“這位便是月影公子吧,果然好相貌,難怪漓月會念念不忘呢~!”
羅管家目光微微一閃,立刻恭敬的行禮,“大皇子。”
公主?我微一挑眉,看來這就是餘靜之那位隻聞其名首見其人的大皇子三年前妻主死去從此住在太女府,我這剛下地他就來了,幹嘛?下馬威?還是純粹來觀望一番。
抱著這樣的疑惑我循聲望去,隻一眼,我便將自己的猜測統統推翻,這位穿著淡雅衣裝卻盡顯皇家氣度的男子眉眼之間皆有些熟悉的輪廓,而且。
他的那些話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調侃,因為,此人眼中明晃晃的透著笑意,那種將你當成寵物般觀摩的笑。
習慣性的眨了眨眼睛,我淡定的對著那位慢慢行到近前的男子點頭,“你好,又見麵了!”
“嗯?”他微訝的盯著我,眼底透著疑惑,“我們見過嗎?”
“……!”垂眸望著鵝卵石鋪就的花園小路呆了呆,我抬頭望著那位似乎還陷在疑問中的男子同情的眨眨眼睛。
“忘記我我不怪你,畢竟,誰都不願意記著自己男扮女裝逛窯子的事情,尤其那還是個倌哥兒的窯子,不過即使強迫自己忘記,也不能當作事情沒發生過,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