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地底宗祠(2 / 2)

第一個碑位,不出所料正是先祖曾國藩。

正麵正中楷體大字寫著“曾文正公國藩之靈位,旁有小一號字體注明生卒年‘清1811-1872年’,左下角是落款‘兒曾紀弟叩立’。”

背麵碑文:

曾國藩,生於清1811年,雖出身卑微,但胸有大誌,腹具雄才。1839年入京赴考,中進士,顯才具,後十年七遷,連升十級,37歲任禮部侍郎,官二品;1853年,因母喪返鄉,適逢太平天國巨瀾橫掃湖湘,民生塗炭,遂創湘軍,以圖匡抉社稷,軍紀嚴明,調配有度,平洪禍,力挽狂瀾於即倒,封一等勇毅侯,乃清開國以降以文封武第一人;後任兩江總督,直隸總督,官一品;卒於1872年,諡號文正。

看完生平介紹,曾世澤心中的疑問卻更濃鬱了。

這碑文描述的正是他曾氏先祖曾國藩,所述生平也是眾所周知的史實,可這立碑人身份卻是大大地有問題。

曾紀弟,曾國藩長子,可史料記載兩歲即夭折,又怎麼能跑到這桂南的山嶺洞府中給曾國藩立碑呢?半個晚上,曾世澤居然就碰到了兩個原該入土的人卻又出現在千山萬水之外的地方,並且還都證據確鑿,莫不是碰到詐屍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曾世澤拿起了第二塊靈牌。

曾公紀弟之靈位,1830-1881年,兒曾約國叩立。

碑文:曾紀弟,生於1830年,幼年體弱,身染怪疾,2歲時遇一遊方道士,稱其可治怪疾,然須得父子斷名,祖父無奈應之,對外稱夭,實隨道士而去,拜為道師。十年又六,粗通周易,略識山水,於18歲成人時返鄉謁祖,恰遇三叔紀鴻誕世,祖父喜極,謂同重生,稱雙生子;呈道師書信一封,並言明無意功名家業,誌在山水,臨別祖父賜財帛若幹,另有一烏玉物什,囑妥善保存,日後別有大用。幾經尋訪,曆盡周折,於此地尋得此龍盤虎踞地勢,雖有陰流獨長,不旺人丁,但助陽壽,故因勢建祠,入贅本地鄧氏,所生子祠,唯吾留祖姓,其餘皆鄧,卒於1916年,享年86歲。

如果這個碑文所述屬實,那鄧家乃是曾家分支,烏玉項鏈在鄧家後人手中倒也還可以理解,但不是更應該在曾姓這一係後人手裏嗎?難道這什麼地勢不旺人丁的功效成箴,斷了香火不成?

第三個碑位卻簡單得叫人發指。

曾公約國之靈位,1871—1968年,兒曾傳芳叩立。

碑文隻有潦潦幾個字:曾約國,生於1871年,一世研習古醫,卒於1968年。

時間上一算,倒的確是挺長壽的,活了97歲,可惜估計一年苦難,社會動蕩不安方才結束,建國複興伊始,沒幾個好年景又碰上了文化大革命。一生研習古醫?傳統中醫?在那些年代並不受歡迎,自然難以功成名就,最後倒在這“研習”途中,聽來令人不勝感慨。

可氣的是這曾傳芳,為父立碑居然如此草草了事,也太是不負責任了,不叫你歌功頌德弄虛作假,你也弄詳盡一些呀!曾世澤心裏叫屈,這不是為難我這個侄孫嘛!

還有,這位算來和他曾世澤的祖父同輩的曾傳芳,如今又身在何方呢?

曾世澤一時頭大如鬥,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這信息太複雜太不可思議了,這年頭還有和尚道士的說法嗎?坊間傳言,和尚是不留頭發的流氓,道士是披著人皮的色狼,到底信誰好呀?

曾世澤查看靈碑的時候,葉璿已然自顧自地拿起供桌上的帛書,皺著鼻頭在那裏看著。曾世澤看完靈碑,她也看完了帛書,輕聲地說了一句:“原來真是這樣!”

曾世澤接過葉璿手中的書,翻看之後頭腦中紛亂的信息才得以寧息——居然是真的!這帛書竟是曾氏族譜,詳盡地記載著宗族分支和人物生平。

曾世澤將族譜合上,看著有些發黃變脆的帛紙,脫下外套包好後,收進葉璿隨身背包裏,然後恭敬地跪到供桌前的蒲團上,虔誠地叩了三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跪天地父母祖上,也是理所應當,更何況對於這位晚清重臣,曾經叱吒風雲的先祖,曾世澤內心一直是充滿崇敬的,而對於這位年幼多病不得不父子斷名且始終不得認祖歸宗的先人,則充滿了同情。

叩首的時候,曾世澤內心是不平靜的,平凡普通的人生,都可能隱藏著如此重大的秘密,那麼那些功成名就的人物和那段風起雲湧的曆史,又有多少石破天驚的秘密呢?曾世澤仿佛看到有一條變幻不定的路橫坦在自己的眼前,吉凶難料但肯定激動人心。

曾世澤三叩首完畢,還未等他站起身來,麵前的供桌居然在一陣機括聲中,連同桌下的整塊石塊,橫移了一米左右的距離,露出石板下石砌階梯,階梯盡頭是一條綿長的小徑,強光亮柱照不到盡頭,隱約有瀑布洪鳴,是一個廣闊的空間。

曾世澤毫不猶豫地領著葉璿拾階而下,這是他誠心叩拜才顯露出來的通道,難不成自家先人還會算計傷害自家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