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那套也就隻能騙騙三歲娃娃,你當我厲行是吃素的?你買通醫生,製作假的醫學報告,不僅騙別人你的雙腿癱瘓了,而且還故意讓我和厲禦知道你再也不能當一個正常男人的消息,你以為我會相信嗎?為了達到目的,你連尊嚴都可以不要,我真不知道你是可悲還是可憐。”

聽了厲行的話,厲征突然淒楚地搖頭笑道:“對……你說對了,我的確可憐。可是……你卻還是中了我的圈套,我現在……真的為當時做的那個決定而開心,否則……後麵又怎麼可能會如我期望的那樣發展呢?”

“什麼意思?”厲行看著他有些陰險的笑容,突然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意思就是……關於我腿的消息的確是假的,可是……那場車禍的確傷了要害,除了這身皮囊,我不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失去了作為男人最最重要的尊嚴!”厲征的笑容在漸漸擴大,他看著厲行,緩緩說道:“怎麼樣,還需要我繼續說嗎?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

“……”厲行的臉突然變得蒼白,大手攥緊,手背的青筋突起,仿佛在隱忍著什麼。

厲征很滿意地笑開來,“看來……的確需要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些。這麼說吧,洛櫻病的那些天,我的確是故意陪在她的身邊,甚至故意製造我們親密的事實和畫麵,就是為了讓你知道,以此製造你們之間的矛盾。可萬萬沒有想到,就連上天都助我一臂之力,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在廚房裏強要了洛櫻,巧合的是,她懷孕了!”厲征笑得更為得意,“於是乎,當你發現她懷孕後,憤怒不已。因為從時間上來看,你覺得自己並沒有碰她,而事實是……你對酒後的行為忘得一幹二淨。說實話,當初我並沒有想到,一切會朝這個方向發展,那樣的結果對我來說真的是驚喜。”

厲行幾乎被他這幾句話摧毀,他的手緩緩地扶住沙發的扶手,借此才能夠支撐住身邊,他隻覺得好無力,一種巨大的悲愴感瞬間包圍了他,幾乎讓他喘不過氣,可更多的是,他的震驚。他覺得自己無法思考,腦袋一片空白,良久良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那晚我喝醉了,曾經和洛櫻……”

“對……不錯。不過……我沒有那麼神機妙算,會想到你對她……不過……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讓下人給你準備足夠的酒,沒想到的是,你居然給了我這樣一份極好的禮物。”厲征嗬嗬一笑,“就連當時下人廚房裏的事情告訴我時,我都沒有想到,我的好弟弟,你總是這樣出奇不意的給我驚喜啊!”

厲行半晌才回過神,他回頭看了看洛櫻,洛櫻此時早已滿臉的淚水,想起她那個無辜失去生命的孩子,她說不出此刻的心境,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很難過,不僅僅是因為與那個孩子無緣,而是她沒有辦法為孩子證明清白,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厲禦那樣,二十幾年來背負著罵名,她是孩子的母親,卻是無能為力。但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裏,會得到了證實,此時,她真的說不出來,究竟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厲行幾步來到洛櫻的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告訴我,是真的嗎?厲征說的是真嗎?還是……他的為了打擊我的另一個謊言。”

洛櫻緩緩抬起頭,看著厲行,隻覺得自己的心正一寸寸地墜落,厲行的話好似一把冰刀插入她胸口,她覺得自己的血都要凝固了。她看著他,好一會兒,幾乎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把甩掉厲行的手,冷笑道:“嗬……厲先生,你想我怎麼回答呢?怎麼回答會讓你覺得更舒服一點呢?你告訴我啊,我會按照你的意思說。”

“洛櫻,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要聽事實,事實!”厲行再次抓住她的手,目光變得深邃而犀利。

“放開我!厲先生,我沒有你那麼多的閑情意誌!開玩笑,這三個字大概隻適合你用!你覺得……我有這個心情跟你開玩笑嗎?”洛櫻瞪著他,狠狠地咬著每一個字,“你還記得嗎?我是怎麼求你的?我說……孩子是你的,可是你不相信,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你知道,當你命令將孩子打掉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情嗎?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和你,從此再也沒有瓜葛。知道為什麼最後一刻,我放棄了?我隨著你的意願承認是別人的孩子,因為我想通了,打掉這個孩子,我們就兩清了,我再也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從此相逢是陌路,如此而已。”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從此相逢是陌路?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厲行搖著頭,十分地用力,嘴裏不停地低喃著。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們之間,不管有什麼恩怨恨仇,在孩子被打掉的一瞬間也都灰飛煙滅了!厲先生,我也求求你,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想要報仇,恰好隨了你的意!”洛櫻咬著嘴唇,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你……”厲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當時為什麼不告訴那一晚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喝醉了酒?為什麼?為什麼?”

洛櫻被他搖得無力,卻也沒有反抗,而是抬起頭,無奈地笑道:“有用嗎?就算我說了,真的有用嗎?你會信嗎?”她再次搖頭,“不,你不會信,無論我再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反而會招來你更多的斥責與羞辱。”

“我……”

“不,你別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她抬起頭來,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慢慢地說道,“對我來說,在厲家的這段日子就是噩夢,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惡魔,隻不過……有的是表裏如一,有的是表裏不一,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而謀化著,就算這樣還不夠,還要搭上別上,將別人握在手裏,成為利用的棋子,過去在厲家生活的每一秒鍾,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殘忍的煎熬。”

“洛櫻……我……”

“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洛櫻平靜地看著厲行,“放過我吧!我求你……就當是以死去的孩子的名義。你不是一直認為是我母親害了你母親嗎?這一切,就當是我為母親還債了!放過我,我隻求你放過我!”

“不……洛櫻,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厲行,我什麼也不想聽,求你……求你放過我,這是我對你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請求。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從此之後,我不想與厲家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有半點的瓜葛!我隻想平靜地生活。”洛櫻向後退著躲避著厲行,好似眼前的他就是毒蛇猛獸。

“櫻櫻……”

“哈哈哈……”厲征狂笑,看著眼前的一幕,他極度的興奮,“厲行,現在你肯認輸了吧?不錯,我的確輸掉了厲氏,可你呢?卻輸掉了心裏最重要的人,這樣的結果真是讓我太滿意了。你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怎麼樣?這種滋味好過嗎?”

“厲征,這是我和櫻櫻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他指著厲征,“你欠厲家的,欠洛櫻和孩子的,我會一一討回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今天所做的付出代價。”

“夠了,那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要再聽了。”洛櫻大喊,接著她看向厲征,“厲征,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外表溫文爾雅,實質卻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你根本就是禽獸不如。”她搖搖頭,“我要離婚,馬上跟你離婚,隻要一想到,你曾經是我的丈夫,哪怕是名義的,我都覺得惡心!”

厲征聳聳肩,“沒有問題,就算你不想離,我還要離呢!就算我沒有厲氏,也一樣有大把的女人追著我。”

“嗬……就憑你?哪個女人會那麼傻,追著一個不中用的男人。”厲禦輕蔑的一笑,“老天爺還真是長眼啊,撞了哪裏不好?偏偏是那裏!”

“厲禦……你給我閉嘴……”厲征幾步衝上前,緊握著雙拳,臉漲得通紅,作勢便要揮出著拳頭,卻被厲行一下子擋住,用力一推,一拳打在臉上,他重心不穩,向後一倒,倒摔在了木幾上。

“啊……阿征。”蘇曼妮尖叫一聲跑過去,扶起厲征,“你要不要緊?你怎麼樣啊?”

厲征緩緩坐起,下一秒一下了推開蘇曼妮,“走開,都是因為你,我的人生才會變成這樣!我恨你們……恨你們每一個人。”說完他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向樓上走去。

“征兒……征兒……”蘇曼妮在身後邊哭邊喊,厲征卻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她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厲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傻傻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消化這一切的事情,所有的真相都來得太突然,她簡直無法相信,更不知道要如何麵對。一心護著的寶貝孫子和自己沒有半分血緣,枉她疼了這麼久,卻疼了個孽種;而天天罵成野種的厲禦,她此時定定地看著他,她怎麼就可以這麼糊塗呢?那張臉明明就是她兒子的翻版,她隻顧得厭惡他,卻從來不曾認真地打量他,哪怕有那麼一次,也不至於犯如此大的錯誤。讓厲禦受了這些年苦,背了這些年野種的包袱,即使她滿懷歉意,也不知道要如何彌補他。隻怕他早已恨透了她這個奶奶,她沒有資格做一個長輩。

還有她的小曾孫,明明洛櫻肚子裏已經有了厲行的孩子,卻被陰差陽錯的打掉了,還是被親生父親打掉的,這情何以堪?別說是洛櫻,就是她都無法接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厲征搞的鬼,她根本就是養虎為患,可事到如今,這一切又怨得了誰?錯誤的根源是她這個老太婆,如果不是當初她拆散厲開誠和程詩茵,現在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而厲家則會幸福美滿,此時,她也早已兒孫滿堂!可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不僅是厲禦,就連厲行也會怪她,恨她,隻怕……餘生,她這個老太婆要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活了。

洛櫻走到厲禦麵前,輕輕說道:“謝謝你,盡管……你的動機是為了你母親報仇,但是……你讓我知道了真相,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身世。至於你的母親……我很為她難過,但是……我不能說對不起,因為她的死與我的母親無關。”說完,她轉身向門口走去,厲行一愣隨追了上去,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櫻櫻,別走,聽我說。”

洛櫻用力推開他,“放開我,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從此之後兩清了,你不要來騷擾我!厲先生……我能夠了解,你為你母親報仇的心情,盡管這隻是你單方麵的錯誤,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追究的必要,我隻當這是一場孽緣,一場噩夢,總有一天,我會把和你有關的一切都忘掉!所以……請你放過我吧!”她的眼神絕決地看著他,“我還有事情要去做,相信……你也一樣,就讓我們在這裏結束吧!”說完,拉開他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厲行隔空伸了伸手,他想攔住她,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大手在半空中僵住,嘴巴動了動,也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隻能無力地凝望著她的背影,一點點走出他的視線,甚至從此走出他的生命。

**********************

一個星期後,洛櫻和厲征辦理了離婚手續,兩人都沒有到場,而是委托各自的律師辦理。接著來,洛櫻休息了幾天,在這幾天中,她經過一番艱難的抉擇,終於有了決定。

她帶著收集齊全的所有資料趕到了療養院,洛鴻飛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複,不過洛櫻並不想讓他為公司操心,所以安排他去了一家風景很好的療養院休養。雖然,洛櫻並不想讓父親難過,但是……有一些事情,尤其是母親的不明不白的死因,她必須要讓父親知道。

“爸爸,您最近好嗎?”洛櫻走到正坐在陽台上看風景的洛鴻飛麵前。

“櫻櫻,你來了?爸爸很好!”洛鴻飛慈愛的看著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微微蹙了下眉,“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