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隻有幾顆星稀稀疏疏地散布在天幕中。即使已是夜深,黑暗卻並沒有多強烈,從各個宮殿透露出來的燈光讓一切事物都從黑暗中裸露了出來,並不能看得很清楚,但對於隻是散步的人已經足夠了。
夜風帶著絲絲涼意拂過臉龐,帶走了臉上的溫熱,也讓她的心漸漸沉寂下來。
對於花陌染這個人,韶顏最多的感覺是熟悉,不論是舉動還是言語,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曾經她也認識過這樣的一個人。可是,不管她如何去回想,她的記憶中也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心與記憶,似乎第一次出現了偏離。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荷塘前,已是初夏了,幾抹粉白在一片翠綠中更為美麗而清雅,韶顏就地坐了下來,望著被黑夜模糊了的荷塘,漸漸出神了。
蓮是花之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就像,那個人一樣。
不知怎麼的就又想起了夢中的那抹身影,如月光般高貴清華,她隻能遠遠地看著,永遠遙不可及。
“咚!”
有物體落入了水裏,濺起水花,驚醒了幾乎要沉溺進夢中的人。
韶顏凝神看去,荷葉遮擋了視線,隻能隱約看見有抹身影從剛才落水聲傳來的地方逃也似得離開了。她輕皺了皺眉,起身走了過去。
水麵上還泛著一圈圈漣漪,像是對剛才真有什麼落入了水中的一種證明,韶顏閉上了眼,再睜開時,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明起來,她看向水中,連水底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個落入水中的物體,是一個大約三寸寬五寸長的木盒。
韶顏抬手對著水麵虛空一抓,木盒破水而出,落到了她的手上。打開來,竟然是一塊令牌。
那塊令牌韶顏曾見到過,在花陌染的手上,他說過,這是她皇女身份的象征。那時花陌染本準備將這令牌交還給她的,但因為進宮需要令牌所以先暫時交到了駕馬的車夫手裏,等進宮後再還與她。
雖說她一覺睡醒已進了皇宮,但這令牌怎麼會被人給如同銷毀一般棄在這裏呢?
韶顏不免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問問花陌染比較好。
她將令牌收在了懷裏,又將那個木盒扔回水中,便要回拾言軒,可是,才走了不過幾步,她便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韶顏看著眼前四通八達的碎石小路,回憶了半晌,仍是沒能記起來回拾言軒的是哪一條。
憑著自己的感覺,半個時辰後,韶顏到了一個陌生的荒涼的小院,正要離開,卻突然有人說話了。
“看來流言也並非空穴來風,六妹你果然沒有死呢。”
韶顏看向聲音的主人,正朝她緩緩走過來,因為那間破敗的屋子裏透出的燈光,所以那個人的模樣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身素衣,或許是因為穿得時間過久已經有些褪色,三千青絲隻是用一根白綢束在了腦後,類似於男子的發型,卻襯得她更為的素雅隨意,韶顏看著她那張幾乎與她現在模樣七分相似的臉,再加上她剛才對她的稱呼,瞬間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雖大難不死,卻忘了很多事。”她淡淡道。
與其被她看出異樣,還不如早些坦白,頂替一個人而不被人發現她的不同,失憶總是最好的借口。
“是嗎?”女子停在了韶顏麵前,直直望著她眼,似想從她眼中看出一點說謊的痕跡。
“信不信由你。”絲毫不畏懼女子的目光,韶顏也看著她,眸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
四目相接,女子微微笑了,柔聲道:“我信。”見韶顏又要說話,又道:“君瑤,你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