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鯛吐出氣泡的“吡啵”。
季風吹過海平麵的呼嘯。
遠航遊輪歸家的汽笛。
少年戰戰兢兢的一句“喜歡你”。
在你的世界按下紅色鍵。
沉默靜音。
聽不見。
仰角三十七度。
從西向東第三個。
從下往上第三行。
從左到右第六個。
麵朝報欄墨綠色框框的兩點鍾方向。
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
這個細長眉角、深邃眼角的男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藺子涼盯著報欄裏某張三寸照片,卻怎麼都無法在記憶裏搜尋出相關線條。
試圖捕捉更多信息,看見名字是--風……
“哎呀……”
不明飛行物以每秒十米的衝撞力重重擊中藺子涼的後腦勺,她的鼻子被最大程度地壓扁,臉上的肉被擠壓成奇怪形狀,與久未擦拭的報欄玻璃親密接觸。
嚴絲合縫。
與隔著一層玻璃的三寸照片,隻有五厘米。
“喂……”揉著腦袋,帶著哭腔,藺子涼回頭。
“對、對不起啊!”狂奔而來的少年緊張兮兮,眼看到了藺子涼麵前卻轉一個彎,跑向她身後的十米開外。
原來,是去撿籃球。
暈。搞什麼。
“應該沒事吧?”
“沒事。”
藺子涼擺擺手,懶得跟他囉嗦。
男生卻停住腳步,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
“……待會兒見啊。”
男生抱著球拔腿跑開,清瘦身形在夏末秋初下午三點的光線中劃出一道清淡顏色。是將湛藍海水、converse白色布鞋、小麥色臉頰通通打碎混合在一起的,清淡又好看的顏色。
藺子涼轉過頭,卻在“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的相框裏,再找不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
“……”眼睛都撞花了。
上課的時候,沒聽清楚一道函數題的解題步驟,藺子涼回頭跟蕭零然借筆記。
卻看見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右側的男生,坐左邊的那個,正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
男生馬上轉開視線,看黑板。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鬼了,怎麼又像在哪裏見過。
“哎,謝謝哦。”看清楚關鍵的解題方法,藺子涼把筆記本還給蕭零然。
很快那邊傳紙條過來了。
托了四個人進行傳遞,從直線距離兩米五的右側,將紙條傳過來。
蕭零然拿圓珠筆捅一下她:“是第一組那個很帥的男生傳來的哦。”
打開折成矩形的紙條,是男生稚嫩又不太好看的字體:
“放學一起吃冰吧?同意的話就留到最後一個哦。”
回過頭看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右側的男生,竟然又是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並且第二次,他迅速轉移視線,看回黑板。
隻不過,已經漲得滿臉通紅。
字真的不怎麼好看。
有點難看。
班主任宣布放學,藺子涼對蕭零然說:“你家在哪邊?要不要一起走?”
經過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從後門出去的時候,藺子涼聽見有男生小聲又窩囊地吼了一聲:“靠。”
不喜歡吃冰飲。
一點都不喜歡。
靠什麼靠。
不是虛偽,並非刻意。人和人之間的親密距離,確實可以在幾天之內,達到連自己都吃驚的地步。
男生可以因為籃球、動漫,發現某一個男生身上可笑的缺點。
女生可以因為明星、時裝,發現某一個男生笑起來真的很萌。
進入高中的第七天,藺子涼和新同學蕭零然的親密程度,已經到了連坐在相鄰課桌上課也要不停傳紙條的地步。
“原來小涼也喜歡Utada。我也覺得她好有feel哦。”
“對呀,女孩子短發比較帥氣有精神嘛。我還喜歡樹裏。”
“相反,倒是現在的男生,像樣的沒幾個哇。”
兩個女孩子同時抬頭,環視教室裏觸目可及的那幾十個如出一轍的青澀毛腦袋,捂嘴偷笑。
“不過,你覺得第四組最後一張桌子的那個男生,怎麼樣?”
藺子涼向左後方轉頭,看見高高瘦瘦的男生正伏案書寫,完全看不到臉。
“發型很清爽,臉倒沒注意過。是叫田丁見,對不?”
“你再仔細看看啦,很帥的,尤其笑起來,有小虎牙,超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