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樹搖搖頭:“可是我……確實沒寫過這本日記啊,你一定是認錯人了吧。這本日記另有主人。”
“阿樹,如果你真的不記得了,那我就現在告訴你,這是你的日記本,這裏麵所記錄的,都是你對一個女孩子的思念和愛,都是在你無法見到她的時候,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在上麵的。而那個女孩……就是我,藺子涼。”她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聲音無力又悲涼。
你可以丟掉你所有的記憶,但你不能全盤否認,那些你曾深深愛過我的證據。
“我想你搞錯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也根本不認識你……”風間樹殘忍地編織著謊言,如同匕首一般,刺在她的心髒上,“從頭到尾,我隻有一個愛人,她的名字叫尹棉見,她是我的未婚妻。”
“阿樹……你怎麼可以這樣……”藺子涼泣不成聲,無法和他再爭辯下去。
“所以我這麼辛苦地到這裏來找你,是為了把這本不屬於我的東西還給你,”風間樹的聲音宛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悲喜表情,“我想,它一定屬於某個人,一定是他最為寶貴的回憶。現在弄丟了,他一定會很著急吧……”
“好,既然你這麼說……”藺子涼站起來,對著他微微欠了欠身,“是我打擾了你,對不起。”
隨後,她轉身推開圍攏的人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他的身邊。
“小涼。”身後突然響起他的輕喚。
那是她無比熟悉,卻不知已有多久沒聽到過的甜蜜語氣。
“阿樹,我知道你還是記得的,是不是?”
她欣喜地回過頭,眼前卻隻有那枚日記本。
“你忘了這個。”響起風間樹冷淡的聲音。
藺子涼一把接過本子,一轉身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阿奏……”
在人們的注視和議論聲中,那個英俊挺拔、瀟灑風流的男子,一手攬過藺子涼的肩膀,一邊伸手把風間樹給拉了起來。
然後,他看著風間樹的眼睛,眼神淩厲又堅定。
“我不管你和她以前是什麼關係。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她。所以,如果有誰讓她哭泣……”
猝不及防地,剛剛對風間樹伸出的援手,突變為充滿攻擊力的拳頭,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風間樹躲避不及,狼狽地栽倒在地。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究竟是什麼竟然讓昔日風度翩翩溫柔體貼的美少年店長此刻變身暴力狂!?
是她!是她!
眾人紛紛看向處於風暴中心的那個惹是生非的女一號。
藺子涼低呼一聲,甩開阿奏的胳膊,奮不顧身地撲向風間樹。而剛剛趕來的芊笛,則死命拉住阿奏,不讓他再次上前。
如同無數煽情小說和愛情電影中的經典橋段,女主角用身體緊緊護住受了傷的男主角,那是一種完全出於本能的姿態。
“無論是什麼原因,既然他不懂得珍惜……”阿奏恨恨地說。
“他是病人,他失憶了,不要再傷害他了,求求你,阿奏……不要再打他了。我相信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要再怪他了。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
藺子涼泣不成聲地抱著風間樹,芊笛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阿奏則耷拉著腦袋,鬆開了握緊的拳頭,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四周圍觀的客人們無不傷懷動容,唏噓不已。
老天啊,該如何把我從這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解救出去?
還是我,索性就該放棄抵抗,束手就擒?
風間樹無力地癱倒在人群中央,任心愛的女孩緊緊抱住自己羸弱殘破的身體。
命運啊,請索性賜予我滅頂之災萬劫不複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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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最後一盤“奇跡動物園全麥小餅幹”從烤箱裏拿出,藺子涼在上麵均勻地撒了一層糖霜。然後,她用拇指和食指輕柔地捏起一隻隻小動物,把他們安置在舒服柔軟的紙盒中。她溫柔地注視著她的孩子們,一邊將紙盒合攏,紮上一根彩色緞帶。
彼時已經月上中天,藺子涼抬起頭看著徹夜未眠的“夜紗cafe”:灰白牆壁凹凸不平,原木地板吱嘎作響,並沒有吊頂,人字形尖頂稚拙古樸,有廢棄工場的粗獷。然而燈光卻是溫暖的。垂吊的白熾燈,牆壁上鑲嵌的熒光燈,座位旁的落地燈,方桌上的小台燈,無一例外散發出寧謐幽靜的光。
多好,如果可以,她多想一直在這裏生活下去,連空氣中都漾著輕甜的美好小世界。
還有……那麼善良,那麼溫暖的人。
她抬頭看向在料理台旁站著的阿奏,他仍是一言不發地低著頭。
“阿奏……”藺子涼輕聲說,“最後一盤餅幹也完成了,應該可以販售一陣子了。”
“是麼,”阿奏的聲音喑啞無力,“然後呢?‘奇跡動物園全麥小餅幹’宣布停產絕版了是嗎?”
“阿奏,對不起。”藺子涼低下頭去。
“怎麼會,你怎麼會對不起我呢。”阿奏搖搖頭。
“嗯,那……謝謝你。”她對他露出笑容,發自肺腑的真誠笑容。
“幹嗎要謝我呀?你覺得那時候我是在幫你?”阿奏撇撇嘴,“人家說的可是真心話哦……”
“可是……”藺子涼欲語還休,“對不起。”
“怎麼又對我道歉了?你到底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情?嗯?”阿奏故意蹙起眉頭,“小涼,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說了。”
“阿奏……”除了感謝,藺子涼實在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好。不,甚至連感謝的話,此時此刻都太過綿軟無力。
“小涼,我說的是真的。我對你的心意,我說要照顧你保護你這樣的話,全都是真的,”阿奏的聲音無比溫柔,輕輕蕩漾在夜色裏,“隻是我知道,你的心裏隻有他,不可能有我。風間樹這個家夥……真的很有運氣。”
“他……”藺子涼猶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他那些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