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卷·涼(8)(3 / 3)

“謝謝你,晴空。”她的聲音溫柔安靜,仿佛能將全世界的憂傷都熨燙抹平。

“小涼……我沒辦法成為你留下的理由,是嗎?”

“我……沒辦法回應你的心意。”

對不起,對不起,我和你和他之間,就好像一條詭異傷人的鎖鏈。

答案早已注定--

我隻能辜負你。

天台突然刮起了一陣粘膩的風,將鐵門推搡得“哐當”作響。

而隱匿在鐵門之後的,是和向晴空一同前來卻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尹棉見,隻見她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機,把攝像頭調成“陰天”模式,不急不慌地對著前方正緊緊擁抱的男女按下快門。

“喀嚓,喀嚓,喀嚓。”

瞬間被悉數印成不可磨滅的證據--尹棉見的臉上,隱約浮現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9

就在十分鍾前,她和向晴空在醫院辦公樓隱秘的後走廊上見過。

“你是要給她過生日嗎?”看著他把蠟燭小心地插在草莓蛋糕的中央,尹棉見語氣酸澀地問道。

“是啊,風間樹偷偷告訴我,今天是她的生日。”向晴空的神色中不無得意。

“那我……可以待會兒一起跟你去天台嗎?”她小心翼翼地請求。

“可以啊,但是你不可以發出聲音,不可以打擾到我們,”向晴空麵帶神往地說道,“因為今天,我有個大計劃要實行哦……”

“嗯……”尹棉見咬住嘴唇,輕輕點頭。

我仍會努力跳得更加漂亮。

縱然我知道,這隻是一場,愛情的獨舞。伍

風間樹·或許風有羈絆

我害怕沒有你的夢境。

我討厭沒有你的街景。

我逃離沒有你的回憶。

可是你已不在,可惜你已不在。

此時此刻,悲傷攻城略地。

睜開眼的第一秒,他以為自己身在天堂。

白色無痕的天花板和牆壁,如暴雪般傾瀉進入的光線,寂寂無聲的房間裏,隻聽得見心跳儀發出的“嘀嘀”聲和輸液管裏的“滴答”聲。

一定是死了,才看得到如此璀璨的光,才能聽得到如此微弱的聲響。

風間樹揉了揉眼睛,努力適應太過強烈的光線,卻發現自己的身邊正圍著一群穿著白衣的……天使?

風間樹仔細打量著他們,“天使”們也全都默不作聲表情凝重地看著風間樹,好像他才是個罕見的天外來客。

麵麵相覷的短暫對峙之後,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天使”終於反應過來,他興奮地叫道:“他醒了!”

其他的“天使”們這才如夢初醒,臉上流露出欣喜神色,一股腦兒衝上來,將他團團圍住。無數雙手在他身上摸索、揉捏、拍打著,然後,他們又用各種管道、儀器、工具在他的身體上比劃操作起來,病房中是一片生機勃勃的忙亂。

“我……醒了?”

風間樹的身體動彈不得,他看向那個年輕的“男天使”:“你是說,我醒了?”

“男天使”點頭如搗蒜,一個勁兒地說:“沒錯,風間樹,你醒過來啦!看來我的‘冰凍療法’真的有效果啊!”

“原來……”風間樹深吸一口氣,“我沒死。”

“你當然沒死啊!”“男天使”雙手叉腰,爆發出一陣囂張狂笑,“有我在你怎麼會死呢啊哈哈哈哈……”

“可是……”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風間樹的眼神四下逡巡搜索,“小涼,小涼呢?”

“你是說藺子涼?現在的話,她應該剛剛結束上午的課程,去咖啡店打工吧。”“男天使”伸出一隻手,“我叫向晴空,是你的主治醫師……的助理。”

“哦,”風間樹心不在焉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她……應該很快會來吧?”

“嗯,”向晴空點頭道,“隻要沒有課,或者不是在打工,小涼她……幾乎都會在這裏陪著你。跟你講話聊天,念日記給你聽,幫你洗澡換衣剪指甲,簡直就是訓練有素愛心兼備的高水準護理人才啊……”

向晴空忍不住耍起了貧嘴,然而語氣中透露出淡淡醋意。

“是嗎……”風間樹的笑容苦澀無奈,“真是難為她了……這樣來回奔波,一定很辛苦吧。”

“可不是嘛,她又要念書又要打工,還要照顧你,每天燉湯給你喝,自己隻舍得吃幹糧,”向晴空撇撇嘴說道,“就像個女超人,什麼都打不倒,永遠都很有元氣。”

“全都是她在照顧我?”風間樹詫異道,“我們的……家人呢?”

“看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向晴空歎一口氣,“你們不是在汩羅,是在一個叫未明城的地方,這裏是市立疑難雜症綜合病院,你目前是在腦科進行住院治療,據我所知……你們在這個城市裏沒有親人,也沒什麼朋友,都是藺子涼她一個人負擔著你們生活和你治療的所有費用……”

“哦……”風間樹不再言語。

“我知道的情況就是這樣,至於來這裏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未明城的心髒治療技術在國際上都很有名吧,還有,小涼插班學校的雕塑係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向晴空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也不知該不該對你說。”

“哦,謝謝你。”風間樹虛弱地笑了笑。

“哎,不用,不過你能醒過來就好了,小涼的辛苦付出也算是有了回報。這對我們醫院的醫生和病人來說,也算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向晴空看著儀表上跳動的數據,低頭詢問道,“對了,你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風間樹仔細感受著身體回歸後的一點一滴,那久違的溫暖真的很美好。

突然,他的臉色變得煞白,嘴唇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腿會沒有感覺?”他哆嗦著問。

向晴空連忙在他的雙腿上一陣按摩,同時問道:“這裏有沒有感覺?這裏呢?還有這裏?”

然而風間樹卻隻能慘白著麵容,頻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