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空空蕩蕩,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曾鬥城接過田丁見遞過來的純淨水漱漱口,感覺舒服了許多。
兩個大男生在星夜下搖搖晃晃地走著。因為都喝了些酒,仿佛一不小心走回了星光燦爛的青春年少。
“哎,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嘿嘿,你呢?”
“是誰啊?”
“不能告訴你啊。”
“為什麼啊?”
“你跟她很熟啊,萬一你小子去泄密呢。”
“靠,我可是你好兄弟,連我都信不過。”
“要不,作為交換條件,你也告訴我喜歡的人吧。”
“好啊,我們一起說吧。3,2,1--”
“蕭零然。”“藺子涼。”
“哈哈哈……我好緊張啊。”
“是啊,真怕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啊,那樣豈不是要決鬥啦……”
這樣的毫無心機,注定隻能留在最初動心的十六歲嗎?
曾鬥城和田丁見似乎都想起了那些一起分享暗戀的時光。此刻的他們,卻因為愛情垂頭喪氣。當愛情失去了赤子之心,貪求回應的欲望就會變本加厲地折磨你的心。
“丁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脆弱?”曾鬥城低著頭。
“對感情認真的人都會這樣的。”田丁見無奈地笑,“有點患得患失的。”
“嗯,我覺得……我覺得小涼並不愛我。”雖然在心底盤桓了那麼久,親口說出這句話,還是覺得很難。
“廢話,剛交往那麼短的時間,現在就說愛不覺得太肉麻嗎?”田丁見探頭看星空,歎了口氣,自己和零然連正式的交往都算不上呢,愛又在哪裏呢?
“可是,我是說,我覺得,小涼她並不愛我。”曾鬥城突然就緊張得結巴起來,害怕田丁見也有同樣預感。
“哈哈哈,難道說,藺子涼愛我?”田丁見揶揄他,“你小子也得有點自信嘛。”
“你覺不覺得,這次在綠野,小涼和風間樹有點奇怪?”曾鬥城轉過頭,幽深的雙眼黑暗空洞,“比如,那堆用風間樹襯衣包裹的什麼三葉草。我問過小涼,可她就是不說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草又是做什麼用。”
“要知道那些做什麼呢?”田丁見抬眼望向杳渺的前方,漆黑一片。
“鬥城,關於愛情,就好像前方黑暗中筆直的公路。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路障或轉彎,因為以我們的肉眼,根本無法看見未來是什麼樣子。隻有走到那一步,你才會知道,究竟是該轉彎還是繼續往前。
“相信我,做個懂得裝傻的、豁達的男人,會讓你在愛情中得到更多。”這個一直看似懦弱的田丁見,其實是在用最本真的方式,保護著愛情。
6
“叩叩、叩叩。”
過了十秒鍾。
“叩叩、叩叩。”
有些拘謹地挪了一下左右腳的間距,把提著的甜湯罐從左手換到右手,藺子涼第三次敲門。
“叩叩、叩叩。”
既沒有響起主人的問話“誰呀”,也沒有從遠到近的拖鞋聲。
確定是沒有人了。
藺子涼想:不應該啊,從綠野回來不過三四天,難道風間樹已經完全康複,上班去了?
她幾步走到廚房的窗戶旁,探著腦袋向裏麵張望。
屋內並沒有開燈,她還是透過隱隱透入的光線看清楚客廳的陳設。
純白色牆壁,簡單的白色沙發,黑色桌椅,都是剛硬立體的模樣。茶幾上整齊擺放著幾本書,牆壁上的電視機似乎有種從未被打開過的寂寥。
藺子涼張望了好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奇怪感覺,仿佛這間屋子隻是一具幹淨的空殼。而它所等待的那個主人,已經把它遺棄了。
她的心頭一凜: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如果真有什麼事,她會知道的。
可是,憑什麼呢?他們隻不過是鄰居。她和風間樹,不過是隻有數次交集的淺淡朋友。他不由分說闖入她的生命。但他若真的選擇離開,也無需向她有任何特別的交代吧。
藺子涼的心情又矛盾又糾結,一邊擔心風間樹出什麼事,一方麵又試圖說服自己坦然麵對他的突然走失。
不想住在我這個麻煩的旁邊了?或者三五天後會回來吧?送表妹回家去了?還是去外地旅遊了?
在腦海中揣摩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藺子涼拎著熬了大半天的雪耳木瓜甜湯,訥訥地往回走。
7
“小涼,身體好點了沒?”從綠野回來,曾鬥城也是第一次看見藺子涼。好像又瘦了一些。他想伸手撫摸她的臉,可是卻不敢。
她坐在他的對麵,低頭攪拌著前麵的一杯鹹凍檸:“嗯,已經沒什麼事啦。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看得出來小涼的情緒並不高。她一直是這樣,對於他們的約會總是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
“沒什麼事啦,就想看看你。我們,好像幾乎都沒單獨約會過哦。”曾鬥城盡力讓自己看上去不是滿懷心事的樣子。
“這樣啊。嗯,我還是覺得大家在一起比較好玩吧。兩個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呢。”她抬頭,努力微笑,顯得生疏又客氣。
是啊。
這便是曾鬥城的愛情嗎?
一堆人的狂歡。
兩個人的孤單。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心情就像失去繩索的纜車,從高中直線墜落。填充物越多,下墜速度越快。
“啊,也不知道他們最近怎樣?”曾鬥城努力找話題。
“嗯。”藺子涼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對了,你知道風間樹怎麼樣了嗎?他那天病得挺厲害的,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
“丁見跟我說,好像回來後他就沒去公司上過班。”
“沒去公司?他也不在家啊。”藺子涼脫口而出,“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你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