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沒有一絲生氣。樹葉已經開始紛紛落下,弄得滿地都是,踩在上麵沙沙作響,似乎是大地為這寒秋輕聲吟唱。參差的樹木,錯落著分散在滿是枯葉的道路兩旁,有的則橫七豎八地躺著。說是道路其實早已經分辨不出,到處都是落葉。但是還好,這四周隻有這一條連貫,平坦且高聳的大道。虛辰背著自己的行囊孤零零地走著,極目望去,林海早已由翠綠變成枯黃,其間偶爾會有一點黑色露出寒光。遠處的阿爾山遮擋著欲落得殘陽,黑色的山脊透露出一股陰森,好不悲涼。路兩旁是深深地穀地,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人們修築起來這高聳的大道更為準確。
一百年多前,這片大地曾遭遇過數次大洪水,這片土地的人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將大地分成若幹塊,中間用土和石塊構築成大壩。一百多年過去了,大洪水夾雜而來的貝殼和巨型海洋生物的遺體遍布著這片土地。而大壩卻成了人們通行的道路。這時一陣風輕輕吹過,讓這原本荒涼的地方更顯得淒涼,而風的聲音則更像是這些海洋生物的悲鳴,它們為何哭泣?是否是在思念著自己的家鄉?一定是的,這是它們靈魂的呼喚,呼喚著大海,呼喚著自己的故鄉。虛辰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大衣,繼續伴著風的悲鳴與大地的吟唱向自己的故鄉前行。
這個世界誰最無情?應該就是自然吧!風已經漸漸不再滿足於輕聲的悲鳴,她,開始咆哮。似乎是海洋生物在向上天控訴,控訴著她,將自己送往大地,控訴她,讓自己客死他鄉。落葉開始飛舞,樹上未落的樹葉也在風的狂暴下脫離樹木,狂舞著與落葉結伴飛向天際。風聲,與樹葉的沙沙聲摻雜著,似乎是這自然的交響已進入佳境。虛辰抬起了左手抵擋著肆虐的狂風,飛舞的樹葉在狂風的呼喚下似乎變成了利刃,每一片從臉上劃過,似乎都可以留下一絲傷痕,虛辰一隻胳膊橫擋住臉,另一支手護住自己的背囊一步一步淌著這起伏的葉子,艱難地行進著。
“媽的!”虛辰咒罵了一句,早知道在上一個市鎮買一頂帽子了,可是他知道這樣的狂風沒有反倒是最好的結果,他咒罵不是因為後悔,而是因為發泄。發泄這幾天來鬱結在心裏的痛。
“啊——”這本應是一聲悠長蒼涼的長嘯,過後虛辰開始後悔了。狂風堵住了他的聲音,他隻聽見了那麼纖細的一個聲音,“嗬嗬,”虛辰苦笑了一下“沒想到連發泄都能弄得如此的憋屈……”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阿爾山黑色的山脊與近處海洋類的遺骸溶在一起,變成黑色的鐵的怪獸,它靜靜地趴伏在大地之上,似乎在等待著自己的獵物,遠方的山腰處的人家漸漸點起了燭火,似乎這怪獸睜開了眼睛,晃動的火燭更顯得這野獸的陰森、恐怖。虛辰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似乎被這鐵的猛獸給震懾了,他又裹緊了略微鬆開的大衣。風依舊在呼嘯,但是似乎沒有之前顯得那麼的狂亂了。
“必須得在滿月前找到可以寄宿的人家!”虛辰暗暗叮囑自己。這一帶曾經是月夜狼族所建立的國家的領地。但是在三百年前被龍廷吞並,傳說中當時的將領月風在這片土地上殺了三百萬狼人,很多狼人背井離鄉,去尋找新的家園,所以狼人在這片土地上幾近絕跡。沒有離開的狼人,他們也非常仇視龍族,所以在這片土地上一個龍族獨自一人是很危險的。龍廷在統一潮汐省之後便任命月風為潮汐鎮守使,總攬潮汐省的所有軍務,月風之後的數代鎮守使都曾經數次帶兵征剿潮汐之地殘餘的狼族,也曾經試圖安撫這些仍自稱是潮汐之地主人的狼族,但是都無果而終。之後一百年前的數次大洪水更是讓這個種族消亡殆盡。不過就在兩年前,這裏還發生過一起龍廷與殘餘狼族的小規模戰爭。那次戰爭也讓永遠虛辰失去了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