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雪現在腦子裏就想蓬亂的一團線，剛剛理出點頭緒，順勢一拉，又被新的問題纏住了。
感覺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裏，心裏又亂又沮喪。
冰夷臉上的表情也是千變萬化，最後卻終是歸於平靜，化作溫煦一笑，“原來都是老朋友了。”
他捋捋長須，若有所思地看著晏慕雪，“這些年，過得好嗎？”
好嗎？不好。
這話，在晏慕雪喉嚨裏哽著，半天都沒說出來。
“不大好。”九羲歎了一聲，揚手變出一套桌椅來，攙著晏慕雪坐下來，笑看著冰夷，“你也知道——十二樓那些人，總是愛亂寫。她這些年的命數，一直都是坎坎坷坷的，少有順心順意的時候。不是被後母欺壓，就是被負心漢拋棄……”
“所以……”冰夷也自在從容地坐下來，揚手變成一套茶具來，自斟自飲了一杯，挑眉道：“你就為她找了這麼一副……”他蹙眉打量著晏慕雪，似乎在斟酌著適當的用詞，卻又覺得不太好說的樣子，最後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了。勾了勾唇，就隨口道：“這皮囊，你也看得下去？”
九羲睨他一眼，輕哂一笑，“總比你這個老頭子好。”
冰夷攤手，“沒辦法，活了幾萬年了，總是一副小年輕的樣子，難以服眾。不過，今天老友重逢，破例給你們洗洗眼，省得你們回去惡心我是個老頭子。”
話落的瞬間，冰夷就變了一副年輕的臉孔。
氣俊神清，神采飛揚。
與世間瀟灑俊逸的美男子，沒什麼兩樣。
不過，剛才他那句“這皮囊，你也看得下去”，可是深深刺痛了晏慕雪的心。
冰夷抬眸，就對上她一臉怨念的表情，壞笑道：“小丫頭，看在我們以前認識的份兒上，把你變得漂亮點，怎麼樣？本神保證，絕不向你索要半點酬勞。”
晏慕雪白他一眼，“老神仙，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小姐不漂亮了？”
冰夷被她一句“老神仙”刺得兩眼一瞪，就嗤地一笑，扭頭看向九羲，“你的女人，還真是一點沒變，還跟當年一樣——牙尖嘴利！”
九羲卻是拿起茶盞，淺呷了一口，“以前的事，她都不記得了。”
冰夷聽出了他話裏的那點惆悵，卻依舊笑著聳聳眉，“看她這傻乎乎的樣子，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說？”
“傻乎乎的樣子？”這幾個字，幾乎是從晏慕雪的嘴裏擠出來的。
冰夷挑眉，故意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問九羲：“你的小女人，怎麼了？”
九羲輕笑一聲，“生氣了。”
冰夷繼續不怕死地問：“會怎麼樣？”
“你會死得很難看。”九羲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冰夷卻是“嘁”一聲，深深地不以為然，“你以為——她還是以前那個‘海的女兒’嗎？隻要一生氣，揚揚手就是巨浪滔天、地覆天翻？”
海的女兒？
晏慕雪眼裏一爍，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