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雪卻隻是輕輕一笑，揚著臉迎了上去，指了指一側的臉頰，“父親大人，您往這兒打！使勁兒地打！您也知道，聖女的臉就是大齊的臉。可看您的樣子，真是氣到不打不行了。打得輕了吧，解不了氣；打得重了吧，一會兒列國的使臣看到了，作何感想？皇上看到了，又作何感想？到時候，父親大人，可不止要挨打呢。”
胸臆間的怒火膨脹到幾乎要炸裂開來，晏若寒揚起的手卻是僵在那裏，半天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臭丫頭，竟然欺到為父的頭上來了！”晏若寒咬牙切齒地罵著，大手卻還是重重地放了下去，指著她的鼻子說：“等今天的晚宴一過，為父再跟你好好算算！”
晏慕雪眯了眯眼，冷哼道：“父親大人，您要跟我算賬？要不要我把外麵的人都叫來，給我們評評理？”
晏若寒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晏慕雪盈盈淺笑，卻是連虛假的客套也不想再做了，冷聲道：“我晏慕雪從出生到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可曾問過一句？我被人罵成是‘廢物’的時候，你可曾為我說過一句話？我被你女兒打、被下人欺負的時候，你又可曾站出來給我主持過一個公道？沒有！全都沒有！哪怕你說過一句關心我的話、做過一件為我著想的事，我今天或許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跟你說話！這一筆筆的賬，父親打算怎麼跟我算呢？”
“你！”晏若寒氣得手抖，“你這孽障，竟然說出這麼忤逆不孝的話來！早知道會有今天，我當初就該一把掐死你！”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這樣。都說‘養不教，父之過’，身為父親，不養不教，卻還有臉在這裏義正辭嚴地教訓人。這樣的人，也真是世間難得。如果是我，早不知道躲哪兒去了，省得在這裏丟人現眼！”她臉上的表情凜若冰霜，語氣錚錚，絲毫不容置辯。
晏若寒聽得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地連連倒退了幾步，就被溫瑜扶住了。
“老爺，你沒事吧？”溫瑜一臉關切。
晏若寒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睛死死地瞪著晏慕雪，恨不能跳起來一掌拍死她。
溫瑜卻是極為滿意地勾了勾唇，她對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一旦有人傷了他的麵子裏子，就會恨不得殺了這個人。晏慕雪這樣肆無忌憚地踐踏他的自尊，根本就是找死。就算晏若寒有所顧忌，隻要她稍加攛掇，晏慕雪必死無疑。
和晏慕琦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心聲，溫瑜就溫柔體貼地勸道：“老爺，您別生氣。她還是個孩子，一下子被人捧到了天上，難免會有些心浮氣躁。”
“說到心浮氣躁……”已經走到門口的晏慕雪，驀地轉回身子，嫣然一笑：“按照大齊的禮製，聖女是神聖不可褻瀆的，見到聖女，目光不可與其平視，所經之處，除了當朝天子，都該行禮。就算是親生父母，也當行半禮。”
“說起來，從剛才到現在，你們好像……”她妙目狡黠一轉，揚眉，“還沒行過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