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覺得，他這樣的態度，透著明顯的疏離和漠然。
難道他這手，要白廢了嗎？
百裏寒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握緊拳頭。來自腕骨上劇烈的疼痛，沒有被藥物很好的遏製，滅頂而來。
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卻始終咬緊牙關，生生忍著。一聲不吭。
即使是一點痛楚的神色，他也不願在他這個父皇麵前流露出來。
沒有聽見百裏寒的回答，烈顯帝的神情顯得更加莫測，唇邊似笑非笑，“做太子，就像做人一樣，永遠都不能忘了本分。你告訴我……你的本分，是什麼？嗯？”
末了的那個“嗯”字，深意悠遠。竟像是隆冬天氣的風，帶著透骨的冷，讓百裏寒身子有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時時守著為君之道，學習怎麼做一個明君。”
“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麼？”烈顯帝終於禁不住怒氣上揚，“做人，要輸得起！做太子，更是！”
聞言，百裏寒按捺的怒氣頓時翻騰起來，“那以父皇的意思，身為太子，就應該乖乖挨打嗎？兒臣那時候已經輸了，從未有過任何的挑釁，晏慕雪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把兒臣打成重傷。兒臣不過是本能地想要還擊，國師就生生廢了兒臣的手！”
“換成是父皇，又會怎麼做？”百裏寒越說越激動，“兒臣隻聽過……為君者，揚其聲威，經緯天下。敢問一個任人打罵的太子，還如何‘揚其聲威，經緯天下’！這樣的窩囊廢，就是父皇想要的嗎？”
百裏寒色厲內荏，氣勢奪人。
烈顯帝卻是看得微眯了眼，不見怒色，轉瞬就打了百裏寒一耳光，“你以為‘揚其聲威，經緯天下’，就是靠你跟個姑娘鬥氣耍狠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大局為重，天下為重’！”
百裏寒被罵得紅了眼，臉上的五道指痕浮上來，他卻是管也不管，“兒臣就是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天下為重’，才認為……國師該死！”
“國師該死？”烈顯帝如遭雷轟，神情肅然，揚手又是一耳光，“冥頑不化！這天下，遲早要敗在你的手裏！”
烈顯帝被氣得呼吸急促，垂眸掃了眼百裏寒的手，“這手，廢了也好。”
這手，廢了也好？
百裏寒震驚地看著烈顯帝，胸臆間洶湧的狂躁，他用了很長時間才強壓下去，竟是朝他推手一揖，“父皇，此事兒臣不會再提了。”
烈顯帝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深知這句話並非發自他的內心。
他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被他教養得老成持重、極有分寸。這次的打擊，雖然重了些，卻是他該有的磨礪。
百裏寒的那份不情願，烈顯帝並不想點破，隻是意味不明道：“早點休息吧。”
轉身，離開。
百裏寒在原地靜立許久，終是怒意難消，揚聲喚道：“來人！”
一個玄衣鬼麵的男子，從暗影裏鑽出來，附耳上來。
百裏寒同他交代了幾句，待他消失，臉上才慢慢恢複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眸底卻依舊是一片幽冷。
願你們，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