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裏西,沒事的。”皇後說,“來人,去取那件禮服來。”
侍女端來禮服,將其展開,確實完好,裙擺上的12顆藍寶石閃著奪目的光彩。我慢慢地走上前去,將禮服揣在手裏,“王後殿下。”我說,“想必你回去後發現了裙擺上的缺痕,怕事情敗露,所以命裁縫照著原樣趕製了一份。”
“你說要看禮服,我便拿來,現在大家都看見它並無磨損,你又百般刁難。大殿上,豈容你胡說。”
“無妨。”我再次轉過身去看著眾臣,“或許王後殿下並不知道,我們艾那王室所出的禮服都會在兩邊的袖口夾縫裏繡上波吉亞家族的標誌,或許我運氣好,裁縫並未發現,且容我看看。”說罷,我便拽緊禮服,想扯開袖口一看究竟。
“不用了。”王後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陛下確實是我殺的。”
又是一陣喧嘩。
“為什麼?殿下。”宮相不禁站了起來,問道。
“自我與陛下成婚以來,我們的關係就並不那麼好,他似乎已經厭倦了我。”她說著,平淡的表情,“他有很多情人,和我的侍女有染。”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再也無法容忍了,所以,我殺了他。”
我看著王後被士兵帶走,可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憂愁,反而是一種釋然,仿佛就此便可以解脫。
然而,我當然知道,她還隱瞞著什麼,是不能夠對外人道來的。
“你來了。”她散開著頭發,身上的衣服有些許的淩亂,監獄裏散發著令人作惡的味道。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又坐了下來,我支走了所有的人,蹲下身去,看著她。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她問。
“我當時就在門口。”我說,“不過隻是碰巧。”
“是嗎?”她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
我看著她,不語。
“那好吧,就由我來完整地將整件事都告訴你吧。”她的臉微微的向左側傾斜,似乎在思索些什麼,“這些事還得從艾麗莎王後開始說起。艾麗莎與陛下結婚十幾年,卻一直都沒有孩子,因為如此,艾麗莎王後和陛下的關係逐漸惡化,即使是後來生下利夫王子也沒能得以好轉,當時我是王後身邊的侍女,但我家族顯赫。陛下當時便有多名情婦,但他也看上了我,我害怕生下私生子,所以拒絕了陛下。然而,他卻為此想和皇後斷絕關係。可是教會禁止離婚,所以她便給艾麗莎王後安了一個通奸的罪名,處死了他。其實,”她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我,“你知道嗎,那把匕首是我給艾麗莎王後的。後來,陛下便娶了我。可是,當他真正得到我的時候就開始了厭倦,他又有了新的情婦,陛下很長時間來看我一次,然後,我們又各自生活。然而,我卻耐不住著長久的孤獨和寂寞,所以我就勾引了宮相,然而我後來發現自己懷孕了,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直到生下烏裏西。真是奇怪,烏裏西的左肩上有一塊菱形的紅色胎記,竟然和宮相的一模一樣。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或許是我犯罪的烙印。”
她嗤嗤地笑出聲來,“我以為這個秘密會一直隱瞞下去。然而,說來也巧。陛下本是去那裏和情婦見麵的。可是那天也不知怎麼的,宮相竟在那件房間換下被水打濕的衣服。陛下看見了宮相左肩上的胎記。他原本就多疑,自是對烏裏西的身世產生了懷疑,他立馬找我詢問此事,我自知瞞不過,又怕他會傷害烏裏西,情急之下拿起了桌上的拆信刀刺去。然而他在奄奄一息下扯住了我的裙擺,我害怕極了,扔下刀便跑。”
她慢慢地吸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良久,她從鐵柱間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公主殿下,我隻求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包括烏裏西。”
“好。”我點頭。然而,我卻想起了伊莎貝拉說過的話,他兒時的那次不可思議的舉動。我猜,他必是知道了些什麼。
“還有一件事,我仍想求你。”
“請說。”
“我當年給艾麗莎王後匕首,就是想讓她死個痛快。”
“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將它塞到皇後手中,“這裏麵裝著砒霜,足夠分量。”
“謝謝。”她握緊了瓶子,起身回去。
烏裏西坐在窗邊,他低垂著頭,並未看窗外的風景。我靜靜地走過去,手越過他的頭,將他抱在懷裏。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像是不想讓人瞧見他此時的神情。
不久後,牢中傳出消息,說是王後突發重病,不治而亡。
“伊莎貝拉。”我將一束百合花放在她的墓碑前,“我自知罪孽深重,我也明白,我得不到你的寬恕。伊莎貝拉,你一直執著於得不到的愛情,我覺得你傻,卻也很敬佩你,一直活在自己的愛情中,可是,很多時候,你知道嗎,伊莎貝拉,愛這東西卻是最不易得到的。”我將雙手在胸前合上,劃過頭頂和胸前,劃出一個十字,說了聲,“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