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中了土毒,為了防止你逃走,所以我下了禁術。”添依悠閑地整了整自己的指尖,仿佛說的不過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我說了你不用擔心,他在那邊養傷,你在這裏排毒,剛剛好。”
“……”淺墨依舊沒有放下警惕。他麵色不善地問:“為什麼要救我們?”
“你走那麼遠來到這人氣重的地方,不過就是尋求幫助麼。”添依說著,“我曾經去過一次淺雨山,不知道你跟那裏的山神是什麼關係?”她從袖口裏摸出了一塊玉佩,上麵繡著一滴水滴的形狀,用小篆刻著——淺雨。
“你……”淺墨看到了那塊玉佩,奇怪,自己明明把它施了術法,尋常人和妖該看不到才對。“你到底是誰?”
“我不是說了麼,我是樸坊老板娘。這一代都是我負責守護的地盤,所以你不用擔心。”添依說著,“現在,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淺墨。”沉默了一會兒,淺墨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難道是……”添依的眸裏閃過一絲光亮,“淺雨山那素來被保護地周全的儲君?據說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模樣,沒想到竟然是你……”
“哼。”算是應答。淺墨躺了下來,背對著添依。過了一會兒,他沉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不管你是誰,請你救好他。”
“那是自然。”添依說著,“看你身上的毒比較特別,我隻在一個地方看過——”
“惡靈穀。”淺墨不等她說完,就直接回答。被子的這一頭,在說出這三個字時,他的眸光裏閃過一絲恐懼。
“果然。”添依發現她開始對這來路不明的兩人有了興趣。“惡靈穀一向是妖界所不齒的各種暗靈邪魅所聚集的地方。唯有父神之子,現在避入昆侖虛的墨淵曾經去過,卻也是一身傷地回來。尋常的人,若非找死,又有誰敢去那個地方……”
“本就是尋死而去的。”淺墨的語氣頓時變得有些落寞。
“你介意跟我說一說麼?”
淺雨山並不是什麼名山,因為跟泰山比起來,它的規模實在太小了。可是這樣一座小山卻是一塊寶地,淺雨山的山頂終年下著淅瀝的小雨,雨水從山頂流至山下,四季不斷,山頂總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陽光照射下折射出美麗的彩虹,頗有幾分仙山韻味。淺雨山因此得名。
淺雨山山神的先祖是曾經跟著水神玄止的座下神獸銀龍。玄止赴死之前念在它多年的功勞,特地向天君討了個淺雨山山神的職位給它。淺雨山規模雖小,可是山頂留下的雨水卻有增補靈氣的功能,許多仙家慕名而來討要雨水。山神倒是慷慨,有求必應。久而久之,淺雨山的名氣也漸漸流傳甚廣,仙客往來,絡繹不絕。
然而,一直到了三千年前,一切都開始改變。
三千年前,現任的淺雨山山神淺裕期盼許久的兒子——淺墨終於在預期下從母親的肚子裏出來了。然而,淺墨出生的時候,淺裕的妻子——思語仙子因為難產,就此香消玉殞。而與此同時,淺雨山山頂那終年不斷的雨水也不知何故,就此停了。
淺裕抱著剛剛出生嬰兒,反倒沒有了預料中的欣喜,隻有內心的悲痛。嬰兒在懷中安睡的麵容沒有絲毫減輕他心頭的痛苦,他神情莫測地看著嬰兒細嫩的手臂,上麵一塊紫黑色的胎記在黑暗中閃著光,有一股邪魅的味道。第二天,淺裕就上了九重天,找到了司命想問個究竟。
司命本想說天機不可泄露,可是鑒於當初去求雨水的事情,他也算是欠了淺裕一家不小的人情。他斟酌了很久,掂量了一下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之後,對著淺裕的耳朵小聲地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這孩子天賦異稟,你最好不要教他任何仙術,不要讓他見到任何人。否則……一場血雨腥風。至於這淺雨山頂的雨水——我也無法解釋了。”
淺裕神情複雜地從九重天回到了淺雨山,看著眾人,他不發一語,隻是急忙召了山上的管事入了內殿,開始了秘密的商議。
不久,淺雨山便取消了仙人取水有求必應的習俗,將山門緊閉。對外宣稱,淺雨山儲君體弱多病,不得見人。從此以後,再沒有人看見淺雨山山頂的彩虹,本就不太顯眼的仙山越發低調地躲藏在了層層雲霧裏,消失在了漫漫雲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