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濕淋淋的天氣,看著窗外細密的雨絲我在心裏抱怨到。快速的擦完麵前的桌子,我抬手看了看表。5:30。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一天的工作終於宣告結束。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在寥落的大街上時,我開始計算這一個月是否可以有足夠的錢生活下去。步行十分鍾之後到了一群肮髒破落的小矮房麵前。這是我在這城市裏唯一可以棲身的地方。
之後,我看見我的房東,一個滿臉是油的中年婦女。在之後,我看見我的行李被扔在泥濘不堪的水坑裏,濺起肮髒的悲哀。有粗暴的咒罵聲傳進耳朵裏。我開始後悔來到這個喧囂冰冷的城市。
我一直有在很努力的打工希望不生活得那麼艱難,可是依舊被房東在拖欠房租一個星期之後不留情的趕了出來。我不想再看那個臉上還殘留著劣質粉的女人了。
我緩慢的拎起行李,向相反的方向,準備進入相反的世界,與我的世界完全相反的世界,蘇離所在的世界。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後悔,也不要對自己的生活有任何的懷疑。可是這樣為自己編織假象,又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呢?算了吧,隻能這樣走下去。沒有任何理由讓自己困惑。
我看了看還在不停下的雨,希望下次被趕出來的時候不要再遇上這樣的天氣。因為,我會弄髒蘇離家價值幾萬的地毯。我沿著街道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蘇離家所在的高檔社區。
這就是與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我看了看金色的社區名字,又開始猶豫。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憑什麼得到蘇離的庇佑,可是我不得不進去否則今天就會露宿街上。想到這我就不再猶豫的走了進去。
現在的我就算再痛恨自己,也沒有辦法。現在的我需要活下去。自尊可以先放在一邊。
我輕車熟路的拐進社區裏的越層區在23號停了下來,然後按響了門鈴。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了,蘇離穿著睡衣站在門前。門內,站在華麗絲綢質地世界裏的她。門外,我攜帶掛滿汙漬的行李,準備進入她所在的世界。竟如此格格入。
她的眼光迅速掃視過我,之後是不帶任何驚訝和感情色彩的讓我進門。在她麵前狼狽不堪的我,她早已司空見慣的我。在她麵前的我沒有任何尊嚴可談。她所見到的我是最狼狽,最不堪的我。
我所處於的困境,是無力扭轉的世界。偏離的角度無限擴張,是發了酵的變質悲愴。
“你的錢不應該夠撐到這個月底的嗎?”坐在牛皮軟沙發上的蘇離對我說。我抬起躲在毛巾裏的頭看了看旁邊的蘇離。我開始回憶起和蘇離剛認識的那個夏天,對我說要不要一起走的漂亮女生。
“哦,因為學校交補課費所以……”我一直不敢在這種時候看蘇離的臉。
“那你還住在客房。”蘇離看了我一眼說。她的眼睛很漂亮,有寥落的星光在裏麵。
“蘇離,你為什麼?”
“嗯?什麼?”她轉過頭看著我,似乎在等我把話說完。
“沒,沒什麼。”我低下頭說。為什麼?你為什麼總願意收留這樣的我?我真的很想問你,可是問了又怎麼樣呢?這樣的我除了慶幸還好有你收留我之外又有什麼可以做的呢?我可以給你什麼呢?你又需要什麼呢?我真的很無能為力,麵對這樣優秀到什麼都不缺的你。
“佑葵,我們的前方是充滿迷霧的森林。所以你不要記掛太多沒必要的感情。”站在夕陽光輝裏的蘇離對我說。
此刻,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分辨不出她聲音裏的感情。是傷感還是落寞?我低下頭,沒力量再去看她。
落地的玻璃窗映出這個喧囂沒有感情的城市,巨大的建築物像是一個永恒的嘲諷表情。兩年前來到這個城市的我,兩年前和蘇離相遇的我,與在這樣奢靡城市生活了兩年之後的我,並沒有多大改變。
在這個城市裏,開始不斷縮小成為一個絕對可以忽略的時間段。雨是細密透明的絲線,串起這世界裏迥然的一切。
當我在冰箱找到食物的時候,我恰巧看見了蘇離的媽媽。她拎著手提電腦從樓上下來,用一種和蘇離相同的表情看著我。我僵硬的叫了聲伯母,她衝我點點頭就坐著奔馳上班去了。我想,像蘇離媽媽這樣的女強人生活一定很充實。
“她很累的,所以你不用羨慕她。”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蘇離站在樓梯上開口說。我看見她的目光有些傷感,生長在單親家庭的蘇離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呢?我無從知曉。
“蘇離,我們該去上學了。開學第一天遲到可不好。”我對她說。她看著我點點頭。
我突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她和剛才她媽媽的表情竟然那麼相似。那種無奈微小得幾乎無法讓人察覺的悲傷。
身上穿著校服的我和蘇離,依舊是那麼不同。我記得林默曾說過,佑葵和蘇離就像各自的名字一樣不同。